这次换慕云卿摇头。
一两计谋得逞似的一笑,开始讲条件:“那奴婢说了,您能不赶奴婢走吗?”
“你且先说来听听,我总也得看看你这消息值不值当。”
“那……那奴婢说完您反悔怎么办?”一两可不是好糊弄的。
慕云卿从善如流:“好,你说了便可留下。”
“当真?!”一两眼睛顿时便亮了。
“嗯。”慕云卿微微点头,她觉得一两方才有句话可谓肺腑之言,没了一两,容锦必会再派其他人来,与其日后被不知道的人在暗处盯着,她倒宁愿将人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主仆二人达成协议,一两爽快道:“我听南星说,是宫里传来了消息,太后想给主子赐婚呢。”
一两操碎了心的样子:“小姐您可得抓紧啊,主子他如今成了香饽饽了,前不久陛下才要赐婚,如今太后又来了。”
慕云卿眉心微动,淡淡道:“不知是哪家小姐?”
一两并无隐瞒,答:“宁安郡主。”
慕云卿目露讶然,竟然是她!
上一世,慕云卿记得邱承被梁帝钦点为探花郎之后,太后便做主给他和宁安郡主赐了婚,如今态势却已然大改。
慕云卿对那位宁安郡主谈不上有多了解,总之就是别人都知道的那些。
听闻她的祖父乃是当今太后的胞兄,父亲战死沙场,娘亲因病离世,太后怜她幼失怙恃,便将她接进宫中养在了身边,宠爱更甚皇子公主。
慕云卿乃是商贾之女出身,身份有别,与宁安郡主无甚接触,她对宁安郡主唯一的印象便是前世川宁侯老夫人寿宴那日,各府女眷无一不轻看她的出身慢待于她,唯有宁安郡主一视同仁,不曾对她轻视半分。
为着那份善意,慕云卿后来在偶然得知了邱承的为人后,便曾暗中叫人去提醒过宁安郡主,不愿她沦为邱承那种畜生争权夺势的工具。
想到那个品性温厚的女子,慕云卿心里不禁有些矛盾,既有能够摆脱容锦的轻松,又有对宁安郡主出了虎穴又入狼窝的不忍,以及……一抹她强迫自己忽略的苦涩。
***
翌日周嬷嬷回来,服侍慕云卿梳妆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肩上的齿痕,满心惊讶:“小姐……这是……”
慕云卿微怔,清丽的小脸飞上两抹红晕,心虚地拢了拢衣襟,她刚想对周嬷嬷说让她别问了,就听一两在旁边脆生生地来了句:“肯定是主子咬的!”
慕云卿:“……”好好的一个丫头,可惜长了嘴。
迎视上周嬷嬷那难以让人忽视的目光,慕云卿只得无奈开口:“……此事我自有分寸,嬷嬷不必担心。”
“是,小姐只莫要委屈了自个儿就好。”
“嗯。”
她倒谈不上委屈,只是容锦出现的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他又不似侯府这些人是她的仇人,是以她一时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杀又不能杀,躲又躲不掉,麻烦得很。
好在她身处内宅,与容锦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只要他不再夜探香闺。
可惜,她忘了还有一个一两,那丫头整日在她面前叨叨容锦的行踪。
“小姐,主子这几日有事要忙,一时不得抽身来见您。”
“小姐,主子被陛下派到南边办事去了,估计得过段日子才能回来呢。”
“小姐,主子奉命去迎长公主回京,不多日子就回来。”
“小姐……”
在一两念经似的反复提及容锦之后,慕云卿竟诡异地适应了似的,某日她竟恍然发觉她已许久没再做过噩梦了。
有种……破罐子破摔后反而尘埃落定的感觉。
日子悄然流逝,川宁侯府老夫人的寿宴在即,侯府上下忙作一团,也乱成了一团。
慕云卿管着这府上的事儿,虽说当日规矩立得极严,可真到了二房那几个管事的婆子揪住了大房那边的错处,她反倒不管了,只不轻不重地申斥了几句也就完了。
那管事的婆子自然不服,跑到二夫人孙氏那去告状,结果传到了大夫人秦氏的耳朵里,愈发觉得是孙氏背地里阴她,嫌隙愈深。
老夫人身体尚未痊愈,也无人敢回她这些事,只能眼瞧着侯府闹哄哄地乱成了一锅粥。
这日慕云卿正在院中修剪一株牡丹,周嬷嬷从院外匆匆而来:“小姐,阁主那边回信了。”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
“阁主说,若按小姐的描述,那清虚道长多半是死于蛊虫,苗疆之地有一种蛊,名为幻萤,有致幻之效。”
闻言,慕云卿唇瓣淡抿,清润的眸中透出一抹深思。
清虚道长若果真是中了蛊,进而产生幻觉被吓死了,这倒是能说得通了。
只是……
想到什么,慕云卿叫来一两,开门见山地问她:“那日你主子与我说,清虚道长的确是死于他手,却不知他是如何杀了他,你可知道?”
一两皱眉:“奴婢只知道那老神棍是死于一种蛊,但具体是什么蛊奴婢就不清楚了,主子养的那些邪门的玩意奴婢不敢多问。”
慕云卿有些意外。
容锦还会御蛊……这她倒是不知道,是今世才会的呢还是上一世并未显露呢?
再说一两说完,视线便落到面前的那株牡丹花上,眸光顿时一亮:“这花愈发漂亮了!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绿色和黄色齐开的牡丹花呢!”
“这是小姐亲手料理的,自然不比那些俗物。”周嬷嬷语气得意。
牡丹花色艳丽,玉笑珠香,富丽堂皇,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
然牡丹品种繁多,色泽亦多,以黄、绿、肉红、深红、银红为上品,尤其黄、绿为贵。
这株并蒂牡丹,慕云卿尚在江南时便开始培植了,到了侯府也是日日看顾,精心照拂,从不假他人之手。
满意地打量着这株牡丹,慕云卿淡淡地说:“烦嬷嬷在花园中寻个景色极佳的地方,我好将这株牡丹移栽过去。”
周嬷嬷应声而去。
一两却有些不乐意,本来当初拿那珍珠画诓沈妙诗入局时一两便心疼得紧,如今虽留下了那些珍珠,可一想到这么好的花要给宝墨堂的那个老妖婆子她便满心不爽,可她又不能违拗慕云卿的意思,只得在心里诅咒两句也就罢了。
***
转眼间到了七月,川宁侯府老夫人的寿宴如期而至。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川宁侯府中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宴厅前后尽是琼楼瑶室,画栋朱栏,膳食器皿,件件俱全,无一不透露着侯府的富贵景象。
慕云卿出门前,周嬷嬷还在试图说服她换一身颜色鲜亮些的衣裳,将她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带出去炫耀,这是周嬷嬷唯一的执念。
慕姑娘却难得不依,依旧穿着那身烟青色的薄纱留仙裙,虽素雅清淡,却难掩绝代风华,端的是绣带飘摇迥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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