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船长,请您相信,这与我无关,事实上,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可威廉阁下的意志,谁也不能违抗,不论是你,还是我。”年轻的商务专员亚伦用略显浪荡的伦敦腔对约翰逊船长说道。
约翰逊则是明显怒了:“现在我人手不够,就连那五个该死的中国狗我都留着用,难道还要我再杀死二十多个水手吗?这艘船,会因此无法抵达中国的。”
“我很无奈,船长,这是威廉阁下的命令,我们只能听他的。”亚伦摊开手,耸耸肩。
这次亚伦去旗舰伦敦号上回来,带来的消息就是杀死东方号上所有的华人水手,这让被人手不够而困扰的约翰逊船长很是不满。约翰逊还要谈条件,亚伦立刻说道:“船长,为了贸易的成功,必须全部杀死,连那个‘高’也要杀死。”
这二人在争论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在他们脚下,为二人献上全部忠诚的狗腿子高贾已经吓的瘫软,差点大小便失禁。
“这狗杂种是失心疯了么?”陈六子眼见高贾手足无措,冷笑低语。
李肇基却是起身,走到了高贾面前,眯眼看着高贾,高贾一拳砸来,被李肇基抓住了手腕。李肇基低声用英语道:“靠着奴役自己同胞,在红毛鬼子那里谋求荣华富贵的你,沦落到和我们一个结局,真是老天开眼。”
“你.......你也........。”高贾眼睛瞪大,不敢相信李肇基也听懂了亚伦和约翰逊的谈话。
李肇基呵呵一笑,拍了拍高贾的肩膀:“想活命,和我们合作。”
二人一直是用英语交谈,陈六子等摸不着头脑,在吃完干涩难咽的饭,被拉去推绞盘的时候。陈六子问:“李兄弟,你和那杂碎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李肇基说:“诸位兄弟,不用费心找什么铁钉利器了,高贾那个杂碎会给我们送刀斧的。”
五个人不解,李肇基招呼众人干活,用了半个小时,就排光了底舱的污水,高贾失魂落魄的把五个人赶回了底舱。在底舱门关上的时候,李肇基对高贾说:“时间可不多了,你可要想清楚。”
高贾早已没了白日间的嚣张,整张脸都扭曲着,关上了底舱门。
傍晚的最后一波忙碌结束了,进入晚上,东方号陷入了沉寂之中,只有少量夜班水手在水手长的指挥下,沿着大体方向航行,为了维护船队联络,负责灯火的位置被安排上了经验最丰富的水手。
好容易沉寂下来,陈六子等立刻围到李肇基身边,问这问那。李肇基索性直言:“六子,为什么高贾听得懂红毛鬼子说话?”
“这杂碎五年前就在马六甲港上过红毛鬼子的船........。”陈六子解释说。
刘明德也凑过来说道:“我怀疑,我们叔侄三个人落难,就是他弄的。”
在六年前,英国葛廷联合会组织了一支船队前来大明贸易,因为指挥官叫威德尔,所以船队以此命名。
崇祯九年的六月,威德尔船队三艘船抵达中国广州,要与大明进行贸易,双方冲突起来,威德尔一度率领英国水手占领虎门炮台,之后英国人赔款,灰溜溜的离开了,按照陈六子所说,高贾就曾在威德尔船队担任过水手,因此学会英语。
只不过,这一次高贾没有表现自己会英语,因为他另有所图,在北大年离开后,威廉船队靠港广南会安,按照刘明德的猜测,高贾偷听了约翰逊船长藏金币的位置,偷了他的金币,却因故没有下船,反而诬陷刘明德叔侄三人盗窃,被没收了财物,没找到金币,扔进了底舱。
但这一切都只是怀疑,李肇基要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知这些同生共死的伙伴时,底舱门被敲响了,传来了高贾的声音。
“记住,一切听我的安排,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插话。”李肇基仔细叮嘱了陈六子等人,来到了底舱门。
李肇基不等高贾问话,直接说道:“高贾,你想死想活?”
“我当然想活。”高贾脱口而出,生怕自己气势弱了,为人拿捏,又说:“可我未必会死!”
“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五年前在珠江口,威德尔船队与大明朝廷发生了什么吗?这群英格兰商人是来求贸易的,不敢招惹大明官府。你想,咱们船上任何一个人跑了,告到官府,说红毛夷虐待,朝廷会放过红毛夷吗?”李肇基问道。
高贾当然知道朝廷的德性,他参与过威德尔船队,按照大明官府的德性,真有人去告,大明朝廷未必会与威廉船队冲突,但借机敲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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