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式,已不逊色于逍遥真君巅峰时期半分。
直奔那条星河,杀向那位青帝!
就在此时,一柄不下百丈的紫色气剑,迅猛掠至了这里。
那柄极长的紫剑,倏然间与“点星”一剑撞击在了一起,两者威势互相抵消,双双散去了杀劲和罡气。
“何人毁我剑招?!”
王临霄目眦尽裂,厉声暴喝道。
一袭挟带华美流萤的紫绸,御剑飘至此处。
双手握紧一柄明黄色长剑,斩出一道剑气,气浪滔天。
王临霄横持月生剑,堪堪扛住此道剑气后,背部遭到另一剑的强猛袭击,护体之用的星辰彩光,瞬间荡然无存。
而今,当之无愧是天烛剑道第一人的王临霄,狂呕鲜血,浑身剧抖,显然受伤匪轻。
恍惚间,紫绸女子又出了一剑。
先后背中剑,随即前胸再受强攻之伤。
王临霄的肉躯体魄支撑不住,没了悬空的余力,从上空疾速坠落。
下落过程中,回光返照的王老二松开右手,放弃掉了爱剑月华,自言自语道:“少年易老剑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嫩,阶前梧叶已秋深。这一辈子勤勉练剑,日日夜夜苦熬剑心,自少年到中年,半天闲暇都不曾偷得,今日这一战,使出浑身解数,用完毕生所能,终难回天……诸葛老大,我王临霄,尽力了!”
尸体堕到地面,摔成了一摊肉泥。
王临霄死后,折腰山上方天空,时运大乱。
再无那条璀璨星河,空中,转而竟下起了鹅毛大雪,白毛飘忽而落,茫茫然群峰朦胧。
天降霜华,少年将军雪染眉发。
魏颉披麻,满身雪白。
这一副姿态,在凌烟箐看来,犹比照雪剑仙还要来得风流卓然、眉目如画。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大黎国师苏羽白容颜倾国,素来喜穿白衣,白衣最配白衣。
脚踩虎犼剑的凌烟箐,忽然忆起当初在虎牢山点兵台,一样的漫天风雪里,她被迫饮下了冰魔神殷淼给的那壶毒酒,若不与男人及时就地交-合,便必死无疑。
】
她为了活命,为了争取到父亲凌云木赶到,厚着脸皮,极度无耻的发出请求,希望初次见面的那个年轻公子“要了她”。
那位与之意外邂逅的公子,就是魏颉。
时过境迁,光阴逝去的速度,胜过天下最快的飞剑。
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大多是悲哀,不然怎会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词句诞生?
凌烟箐心里知道,纵然自己没练那门一辈子不能和男人同房的“注鼎神通”,她与魏颉也绝无半点儿可能了。
自己已是侠义道领军人物,武林第一门派活埋谷的谷主。
而他,也是有了妻子家室,来年就要当爹的人了。
“注鼎”,注定。
凌烟箐和魏颉注定此生只能当朋友,再难跃近一步。
那是雷池,她跨不过去,到死,都过不去。
凌烟箐抿了抿嘴唇,出言道:“魏公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魏颉微笑回应:“当然可以,凌谷主今番率领群豪攻打折腰山,出剑斩杀王临霄,实在助我太多,此等天大的恩情,我魏颉自当竭诚以报!”
剑神军总头领,被世间剑修众星捧月般敬仰着的活埋谷四代谷主,缓缓道:“魏公子,你现已是伐北大将军、三军统帅,是战场上舍你其谁的第一,江山事和江湖事,本不该一并而论,这‘武林第一人’的头衔,能否让给我?”
魏颉被贬谪下凡后所历经的第一个“前世”,是大舜王朝的帝王姚虞,真正无敌于沙场和江湖。
舜帝曾视天下如敝履,皇位说不要就不要了,对待“天下第一”这种虚名,更加是无甚所谓。
前世如此,今生也没什么两样。
魏颉同样对当不当这个“第一”,没丝毫的在意,既然别人要,那就送给别人好了。
青衫大将军淡然一笑,点头道:“自然没有问题。凌谷主,要我去跟天下的英雄宣布,你就是武林第一了吗?”
紫绸谷主摇了摇头,浅笑道:“我们去华山上打一架,你让让我,只要我打赢了你,世人就会真认可我是第一。”
魏颉欣然同意,答允了下来。
华山论剑。
豪杰毕至。
在众人仰视的崇拜目光中,凌烟箐轻轻送出了一剑,魏颉蓦然大叫一声,装出极痛的模样,从半空摔落下去。
因其演技过于精湛,凌谷主还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当真失手伤了魏公子,忙不迭乘风掠去,到地上察看魏颉的伤势。
只有凌烟箐一人,凑近后看到了魏颉嘴角露出的笑意,假装受了重伤的青衫剑客,紧紧闭着眼睛,低声笑道:“恭喜凌谷主荣登武林第一人的宝座,我魏颉服啦……”
就这样,活埋谷谷主凌烟箐,凭靠此战胜利,成为了中原江湖上无人不识、无人不晓的“第一”。
武林人士尽知一事,即凌家剑道,举世无双,武林盟主凌烟箐,剑术可通神!
谁言女子不如男?
谁说紫绸不比青衫?
这天黄昏迟暮,群雄散去,魏颉孤身一人立在华山巅峰绝壁处,独望远处天际。
他看着西方徐徐落下的夕阳,脑海里想着那个一人一剑一张白虎皮,就可令千军万马避让,诸天神明胆寒的黑瘦老人。
老人用公鸭嗓子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年轻人的头脑中回放,历久弥新。
嬴秋对于魏颉而言,亦师、亦友、亦仇、亦恩,亦知己。
“剑圣”这一头衔,已冠在了武林新盟主凌烟箐的头上。
剑魔则长久的葬在了长公主山痛思崖之下。
这一刻,魏颉似乎终于懂得了嬴老爷子当年的心境。
就好比一个人坐在山巅之上,目上无人,目下众生,本该逍遥自在,奈何满目凄凉,满身孤独。
所谓“英雄”,可能会有壮哉的经历、豪侠的往事,但更有可能,他们会拥有一个寂寥悲怆,而难与人语的人生。
嬴秋是这样,更多的英雄也都是这样。
魏颉沉重的叹息一下,微微摇头,索性坐了下来,盘腿坐定,兀自感慨:“嬴前辈,有你在的江湖,无趣,但你死掉以后的这座江湖,变得更加无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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