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局里但凡有陈文炳,往往结束是比较快的。
陈公子酒量不济,酒品却很好,也不用别人劝酒,自己就能把自己灌醉了。
喝醉之后,他一手拉着顾疯子,一手拉着南御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言,对左右两人说道:
“我这个兄弟,性子老实,凡事喜欢认死理。
我这一回去,怕他接不住之后的场面。
我俩交情是一辈子的,可我修行没有天赋,以后仙凡有别,注定不是一路人。
今晚咱们喝得不错,算是有交情了。
屠苏学妹,刚才你不是说,要在巫山镇找一套房子吗?
不用找了,就住我那套宅子。
宅子我已经买下来了,明天你就搬进去,想住多久住多久。
从今往后仙路漫漫,你和夏言要互相扶持。”
这番话说完 ,他一扭头,吐了顾展堂一身。
众人一一告辞,至于顾疯子之后要揍某个醉鬼,被夏言死死拖着,那是后话了。
当天夜里,夏言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已经夜半三更了,他不着急睡觉,而是跑到书房,先给自己老爷子写了封信。
原本按照老爷子夏云天的想法,夏言通不过学宫论剑的初选,这会儿应该在回乡的路上了。
可情况有变,夏言还会在巫山镇待一阵子。
怕老爷子心里惦记,觉得应该修书一封,说明情况。
至于送信的陈文炳,夏言不用多介绍,之前他还在学宫医馆养伤的时候,陈文炳来看过他,老爷子认识。
写完书信,夏言吹了吹墨迹,上下看了看。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他前世的遗憾。
而现在有机会能弥补,夏言心里是热乎的。
等此间事了,一定先回乡,跟老爷子好好相聚。
……
次日天明,夏言起了个大早。
校区预赛第一轮今天还得打,不过跟夏言没什么关系了,他第二轮才会出场。
起这么早,是惦记着送行。
而陈大公子要回乡,那肯定大包小包的,他一人估计收拾不过来。
陈文炳的宅子,离夏言宅子不远,隔着一条街。
走到门前一看,门户大开,陈文炳腰间系着一把带鞘长剑,背着一个小包袱正往外走。
“我正要去你那儿,取你的家信呢。”陈文炳说道。
夏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书信,递给了他。
陈公子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解开,仔仔细细地将这封信放到了自己的衣物底层。
夏言看着包袱里也就一些换洗衣物,还有几张银票,心里不由得纳闷:“东西这么少?你宅院里这些家当都不要了?”
“昨天不是说了嘛,让屠苏学妹住进来。”陈文炳说道,“我这些家当都留着,她看得上就用着,看不上扔了,不值几个钱。”
“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夏言奇道,“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当然记得,反正我话说到那个份上,作为兄弟我是尽力了,以后能不能引凤筑巢,看你自己努力。”陈文炳笑着拍了拍夏言的肩头,“我觉得南御剑不错,配得上你,加油。”
“去你的。”夏言翻了翻白眼。
巫山镇往西五里地,就是银沙江渡口。
这个地方夏言来过一次了,前阵子送夏云天的时候就是这里,知道这儿有船家。
渡口不大,泊着五艘乌篷船。
碧空万里,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船家们各自坐在自家的床头,抽着烟杆等客人。
一看到夏言和陈文炳两人靠近,左手边第一艘船的人站起来了,烟杆子往腰际一插,手脚麻利地开始解绳索。
临别之际,夏言发现自己嘴挺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世的离别,因为通讯方便的缘故,分量没今世重。
“行了。”陈文炳一拳擂在了夏言肩头,“我走了,后会有期。”
夏言神色凝重,抱拳拱手:“后会有期。”
“哎,我先别着急走。”陈文炳看着夏言身后,“你看,有人来了。”
夏言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正慢悠悠地走过来。
昨晚月色朦胧,看着女子还不是很真切,只觉得赏心悦目。
现在太阳一照,没看清的地方看清了,还是那么完美,更赏心悦目。
来人正是屠苏。
夏言昨晚就觉得她腿脚不太方便,走路得人扶着。
今早看起来好一些了,一个人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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