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巫山山脉,十字坡。
一块新的墓碑立起来了,正如于贞临终前所言,两个人的名字是并排的。
以夫妻之礼合葬,这场白事由夏言亲自主持。
洪荒里他啥活儿都干过,白事也是买卖,挺挣钱的。
只是确实年隔已久,唱词有些忘了,只能信口编了几句。
今天是下葬合墓之期,这对夫妻的家属是来不了了。
于贞和梅志学家里的情况,屠苏已经去查过了,原本也都算是大户人家。
于家是官宦世家,梅家是富商。
可这两人在学宫论剑决赛场上出事之后,这两家就销声匿迹了。
两家合计两千多口人,一夜之间消失。
为什么消失的,怎么消失的,就跟于贞这九年,在非人非兽的状态下究竟经历了什么一样,没人知道。
夏言七天前没有追问这些,是给将死之人的体面。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这笔账应该找谁算就行了。
家属不在场,那就需要有人代替一下,进行绕坟磕头之类的仪式。
范必安自告奋勇。
老范理由很充足,他是于贞在学宫里的学弟,也是剑术上的徒弟。
更何况,他还继承了于贞体内的妖丹元气,修为跟于贞生前一样,来到了先天境中期。
所以今天的范必安披麻戴孝,由夏言指引着,恭恭敬敬地走完了所有流程。
最后坟前一杯酒洒下去,范必安似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目光空洞,怔怔看着墓碑。
此时在场的,还有屠苏、姜苑、周无极。
御庆小国师一身宽大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走到了夏言身边,抬头轻声说道:“我刚才可听着呢,你嘴里的词儿不对。”
夏言心想这儿居然有个内行,低头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收钱,你管我对不对呢?”
“这倒是。”周无极点点头,“人反正也是你杀的,你这‘往生极乐经’就算念对了,估计也没什么效果。”
这时候姜苑走过来,一把拎起小国师的耳朵甩一边去了:“小道士,你不会说话就少说话,一边玩儿去。”
小国师捂着被揪红的耳朵,嘀咕道:“好男不跟女斗……”
姜苑指了指瘫坐在地的范必安,问道:“哥,老范这什么情况?都七天了,一直都是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怎么感觉他境界虽然长了,人却更废了呢?”
夏言摇摇头,轻声说道:“何止是他呀,你看看你二姐。”
姜苑扭头一看,发现屠苏远远在一旁,也正盯着墓碑发呆。
“哥,他们这是怎么了?”姜苑说道,“你也不劝劝?”
“有些事情,旁人可以劝慰。”夏言说道,“可是这种对修行前途的迷茫,最好让他们自己想明白。”
“这就奇怪了。”周无极又走了过来,“七天前姜苑被人打晕了当沙包丢,我也被人一剑拍树上了,我俩都不迷茫,他们这毫发无伤的,怎么就迷茫上了?”
夏言嘴角抽了抽:“我只能说,你俩心大呗。”
周无极听完皱了皱眉,用手拽了一下姜苑的袖子:“哎,他好像在说我俩缺心眼。”
“你废话。”姜苑甩手就糊在周无极脑袋上,“跟我哥比,我俩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周无极捧着脑袋:“姜苑你有事说事,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夏言觉得这俩货实在太吵,就慢慢溜达到屠苏身边去了。
感觉到夏言靠近,屠苏收回了望向墓碑的目光,低头说道:“哥,我有些害怕。”
夏言摇摇头,说道:“不用怕。”
“可是秀剑宗……”屠苏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
“凡事都可以谈嘛。”夏言说道,“谈不拢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赢那才会死,中间还有好几道流程呢。”
“你就这么安慰人啊?”屠苏扭头瞪了夏言一眼。
“安慰你干什么?”夏言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二妹,现在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是正常的,也是允许的。”
屠苏微微一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夏言点点头,“你感到害怕了,以你的性子,如果没有那种想法,是不会害怕的。”
“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吗?”屠苏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夏言摇摇头,然后说道,“屠队长,召集一下队员们,我觉得咱们得开一个会,给咱们这位范副队长招招魂。”
“好。”
……
坟墓前的供桌上,香已经燃尽。
夏言吹熄了蜡烛,拿起一个作为贡品的苹果,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果然是一两银子一斤的好东西,汁水四溢,清甜可口。
作为御庆国师,太虚观的观主,主持过太后葬礼的资深业内人士,周无极眼睛都看直了。
小道士指了指夏言,又看了看身边正在撸袖子的姜苑,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https://jiwufengbao.com/book/43124/1292567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