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阳刚刚露头,长沙城的城门也才打开,就连夜晚守卫城墙缺口的士兵都在往军营中撤,街道上都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务农的百姓,要抢在日头完全发威之前,多干点活。
此时,本该被窝里睡觉的庞掌柜却睡不着了,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带着身边小厮站在城墙缺口处,得了病一样‘嘿嘿’傻笑。
这可是十八路诸侯讨董起兵在即的时刻,他就不信那孙坚敢留下这么大一个城防缺口领兵去洛阳,到时候王睿引军前来,人家成了真正的荆州牧,你呢?连家可都没有了。
若想这一幕不出现,乌程侯就得购入大量青砖修补城防,只要长沙不丢,就可以凭借零陵、桂阳三地形成掎角之势,在相互协防间令王睿不敢冒进一步。那么,孙坚若买青砖,就要为自己留下足够的粮食置换,他不是才坑了蒯家、蔡家、马家三户三千斛粮食么?那对不住了,您要不留下一千斛,永远不可能把青砖带走!
“庞掌柜。”
伊籍一声轻唤,骑着头驴由郊外走来。
庞掌柜闻言望去,连忙拱手道:“伊督邮,怎么如此灰头土脸?”
他能不灰头土脸么?刚打砖窑处回来,愣给低矮的矮墙浇了一宿水,这才确定了孙坚所言‘水泥越浇水干得越快’这个事实。
不过,这俩人谈话间最重要的是,庞掌柜对他的尊敬,完全不似面对孙坚时那般。理由嘛,仅仅是因为伊籍是读书人,而庞家家主则是荆州读书人的领袖罢了。
“嗨,为主公行公差,身上脏些还在其次,可这回让籍之震撼,却振聋发聩啊。”他不可能不惊讶,孙坚拿出一个水泥将这天下间的道理都给逆转了,这世界上竟然有了越浇水挥发越快的产物。
庞掌柜完全听错了音,淡然一笑道:“伊先生,待此事过去,某为伊先生引荐家主,这些依靠军功爬上高位的莽夫,如何能令督邮为其效力……”
他以为伊籍所说的震撼是孙坚有多么不堪,本打算卖个乖,那意思是庞德公乃天下人主都希望得到的大能,若得他推荐,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谁知伊籍勃然大怒:“庞掌柜如此口不择言,莫非伊某藤鞭不利!”
城里人都知道伊籍以督邮身管制不法,藤鞭上打权贵下抽贩夫走卒,已经打出了名声,谁曾想竟然在闲谈间逞凶。
庞掌柜十分不解:“督邮何出此言?”
“身为长沙之民,蛊惑长沙官员远走,如此不忠行为,本督邮打你不得!”
他这一瞪眼,庞掌柜顿时陷入了尴尬,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工夫,伊籍让孙坚给收了心,已经决定死心塌地为其卖命了呢?
“伊先生,怎么才回来啊,辛苦先生了。”
正在此刻,孙坚出现在城墙缺口处,他身后,孙策依然一身戎装的跟随,吴景更是警戒四周。
伊籍冲着庞掌柜冷哼一声,并不提这茬向孙坚复命,与对待庞掌柜完全是两个态度说道:“主公,籍心悦诚服了!”
孙坚赶紧过去,扶起正在冲自己弯曲的身体问道:“这是怎么了?”
“主公,籍昨日在山里反复一夜,用水浇灌矮墙,那矮墙果如主公所言,遇水则干,如今已经干透了。”
听到这儿,庞掌柜根本不理对方说的是什么,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世界上还有水能浇干的东西?这主从二人不是一对儿二百五么!”
孙坚‘哈哈’一笑,对赌注绝口不提:“先生,即日起,坚许诺与你,以后任何事绝不会对先生有半个字的欺瞒,先生也莫要再与坚对赌才好啊。”
伊籍狠狠瞪了庞掌柜一眼,用这种态度,表示自己绝不会站在孙坚的对立面,哪怕,这庞掌柜用引荐庞德公作为诱惑。
孙坚也趁机看了过去问道:“庞掌柜在这儿又是准备做什么?莫非,昨日没去府上饮酒,正在后悔?”
听孙坚提起这句话,庞掌柜屁股都疼,昨夜回家,半个屁股蛋让孙坚踢青紫发黑,这武夫一脚下去差点没要了庞掌柜的命!大夫说了,得亏屁股上肉厚,若是换身体其他位置的任何一处,那都得骨断筋折,庞掌柜趴炕上‘嗷嗷’骂了一宿,心里这股气也没出来,这不,大清早跑墙根底下解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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