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后,慢慢适应了屋内昏暗光线的罗鸿祯,发现一个肚兜此刻展开于屋内的木头方桌之上。
他记得这条肚兜正是眼前妇人几天之前在手里缝缝补补的那条肚兜,现在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方桌之上,之前缝补的位置之上已经有了一块新打上的补丁。
仔细一看,这新打的补丁是打在旧补丁之上,而旧补丁之下还有更旧的补丁,所以这其实是一条补丁堆叠而来的肚兜。
“看来是一条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肚兜,”罗鸿祯想道,“许是她儿子小时候穿的吧。”
看到罗鸿祯对着肚兜目不转睛,中年妇人拿起肚兜捧在手里,把绣有文字的一角展示给对方:“这是我儿明达的肚兜。”
“哦?确是值得珍藏,”罗鸿祯看着肚兜上的“明达”两字说道,“只是不知大姐令郎现在何处?是考取了功名还是找了一处好营生?”
妇人长叹了一口气,把肚兜紧紧攒在手里道:“小妇人随夫姓郭,小妇人犬子明达已经失踪十五年有余了……”
“啊……?”罗鸿祯闻言大吃一惊,“郭大嫂,令郎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妇人望着“明达”二字,眼中泛起了涟漪——
十五年前,因为商路尚未开辟,所以现如今络绎不绝的商旅车队是断不可见的,那时候的南涉偏安于澜州的西北角,名不见经传,却也乐得安逸。
那时的南涉建制只有如今城廓的一半,人口也不足万人。
虽然没有现在的人声鼎沸,却也没有如今的鱼龙混杂,真的是家家男耕女织,甚至可以做到夜不闭户。
“不怕少侠笑话,”郭大姐说到南涉过去的光景时,面上微露喜色,“过去的南涉真的是好生安逸。我记得那时整个南涉犯的最大的案子竟是那王乡绅家失窃的猫儿。
“县衙派了两个公差一阵好找,终是在那南涉往西五里地的岳屏山下的一废宅处找到,当时那猫儿奄奄一息,抱回家中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因为只是一只家中小宠,所以大家也没当回事,没过多久大家就把这事给忘了,那王乡绅也是新置了一只更名贵的猫儿,也不知那猫儿是哪来的品种,两只眼的颜色都不一样,竟是左眼青色,右眼橙色。
“这猫全身的毛雪白,我偷摸了几次,竟跟那雍州的锦缎摸起来一般,所以说啊,这好猫就是好猫,而且……”
罗鸿祯用一声轻咳打断了把一只猫说得栩栩如生的郭大嫂,后者尴尬地笑了笑:“这人啊,一上了年纪,脑袋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明明说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却说到了这猫来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继续——”
“话说十五年前的那个巧月,全城三到五岁的孩童一时间突然全都得了一种怪病,我家明达也没能幸免。
“得了病的孩童既不发烧,也不喊疼,就是那脸不受控制,一个劲的做着鬼脸,而且眼睛也是不看一处,两个眼珠竟可以分开转动!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得的孩子少,所以城里的大人们都以为是孩子调皮,故意做鬼脸,也没在意。后来这样做鬼脸的孩子越来越多,最后竟是全城的三到五岁的孩子都如此一般,于是大家伙都急了。
“有信鬼神的人就说,这孩子们怕是被妖物给祸害了!于是提议说请个唤妖士来抓妖。
“后来大家伙凑钱从伭州请了一个据说是捉妖很厉害的唤妖士。
“那唤妖士一来咱南涉,马上就摆起了唤妖场,一连嘁哩喀喳,叮咚当啷的做了整整三天的法,三天过后他拎着一只半人高的裘妖,说这妖就是作祟的那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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