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虽然很想哭,但此刻却只能忍着哭声,边流泪,边笑着道,“我说,我要给阿婆买一座山,山里栽满了阿婆喜欢的桃花树,还要养很多小鸟,让它们在山里都有自己的家。河里游着很多好看的鱼,它们都很自由,很快乐,无拘无束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普通人看不到,但修行者与李余能看到,阿婆的身体里开始飘出一团白光向天空飞起,那团白光好似还对李余笑了,有道他很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心中,“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看着那团白光越升越高,逐渐隐入天空之中,他知道,他的阿婆,彻底的走了。
李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连哭声都没有了,整个人就瘫坐在床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外三人看着天上的那团白光,听着最后他阿婆对他最后的交代,心里都很不舒服,最后只能各自强忍心中的难受,默默为他阿婆念起了往生咒。
道人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古井无波的心里此时此刻也荡起丝丝涟漪,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在看过李余与他阿婆过往的生活后,也不禁为他们的温情感到感叹。
一个如同一道春风,在老人家枯败的生命里给了她朝气蓬勃的生机;一个如同冬日的阳光,在李余经历苦难与疼痛交缠的人世间给了他温暖的关爱。
李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阿婆,他双目失神,没有丝毫的灵动与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明走进去,站在他身后,还是冷下心肠对他道,“你就打算这样坐下去吗?”
李余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一声不吭。
陆明继续道,“你阿婆死前的话,你都忘了不成?你忘了答应过她要好好活着吗?”
许是想起他答应过阿婆要好好活着,终于不再如刚才那般死寂,眼神开始有光,但还是没动。
陆明感受着他的心神变化,心下放心了点,继续道,“即使你很难过,可你阿婆走了,这是不变的事实,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阿婆入土为安,让她能安心上路。”
陆明刚说完这句,李余就彻底活了过来,对啊,他还要送阿婆上路,不能让她就这样走。
他撑着床沿,艰难的站了起来,陆明本来想帮他,但被他轻推开了手,“陆大哥,谢谢你,我自己来就行,这是我要做的事。”
李余从床里边拿出了一把梳子,一边为他阿婆梳着头发,一边缓缓的道,“阿婆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每次都会去外面采各种花朵泡水来梳头,她说,这样可以让头发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自从我跟阿婆在一起生活后,我去学堂前,阿婆也会给我梳头,她说,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整洁干净。虽然我们没钱,穿不起名贵的衣服,可我们还是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可惜,我没有花,也没有水给阿婆梳头,只能梳得齐整些了。”
梳完头后,李余又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朵银色的小花出来,给阿婆别在耳朵上方。
他继续道,“这朵小花,是我闲时卖野果,给村里的人捞鱼,给夫子抄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银钱买的。本来是打算给阿婆当做生辰礼物,现在,现在!”
李余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啥。
做完这些后,李余又去拿了件衣服出来,陆明看了眼,发现这虽然不是什么新衣,但已经是很干净的衣服了。
李余继续道,“我没有钱给阿婆做新衣,这件衣服还是当时灾害开始后,我看出阿婆可能会撑不下去,拿了阿婆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找到为数不多的水源,偷偷洗干净给藏起来的。就怕这天到来的时候,阿婆穿不上干净的衣服走。”
“还好,我的准备是对的。”说完,李余还苦涩的笑了声,“阿婆一生过的很是辛苦,能如此送她最后一程,也是我能为她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陆明听完后,安慰着道,“你阿婆会很欣慰的,你能这样想着她,她就很满足了。对她来说,比起干干净净的上路,有你对她的体贴,更加重要。”
李余把阿婆装殓妥帖后,陆明问他,“你打算把阿婆葬到哪里?”
李余道,“我不打算土葬。”
陆明有点错愕道,“什么?”
李余继续解释,“阿婆说,她死后不想埋在地下,还要忍受黑暗的孤独与被虫子咬。等她走的那天来临时,让我把她火化。”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露出有点悲哀且期待的笑容道,“而且,我也不想把阿婆埋在地下。”
陆明没有懂,本想继续问下去,这时,烈炎空与水玲珑进来了。
“陆师弟,四周灵气波动很大,我们之前布置的屏蔽气息的法阵到明天就要撑不住了。最晚明天晚上,幻魔与山魔就要成功了”
陆明自然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该走了,这件事只有尽快上报,才能最大化的减少伤亡的人数与灾害蔓延出去的可能。
陆明听后道,“好,我知道了,我先帮他把他阿婆的身后事办好,完了就出发离开。”
李余把他说的话听在心里,感激的道,“谢谢你,陆大哥。”
陆明笑了笑,并不在意。
不多时,院子里就架起了柴堆,等陆明帮忙把阿婆放在上面后,烈炎空用法力凝了个火把递给李余,“送你阿婆走吧。”
李余默默的接了下来,把上次从小镇上带回来的线香给点燃了插在地上,又拿出一把纸钱,往天空上一抛,定定站了一会,再把阿婆的面容最后加深的印在脑海中后,他就缓步走了上前,当火把接触到柴堆后,一股火焰便升了起来,李余跪在地上,轻声道,“阿婆,慢慢的走,路上要等等我。”
众人看到这些才知道,原来他早有准备,知道他阿婆走的那天快到,所以提前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好。
当李余轻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三人都听到了,可烈炎空与水玲珑没有多想,以为李余是不舍而已,但陆明听在耳里,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随她而去了。”
漆黑的夜空下,四周死寂无声,只有这座小院子升起一股火光,远远看去,如同一盏明灯,可黑暗太多,太浓,这盏灯在无边的黑暗中,脆弱的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转瞬即灭。
显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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