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精通奇门机巧,所造法宝巧夺天工,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山贼偷袭,万箭穿心的下场……”
“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更惨了,山中修行太久,已然忘却俗世龌龊,难得出山一趟,却因为看不惯纨绔当街掳掠良妇出手惩戒,刚出城就被纨绔调遣军队报复,活生生被砍成肉泥……”
“小师弟执意要报师仇,不顾我劝阻毅然下山,结果至今渺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
“众多师兄弟里,我资质平庸,胆子也小,连师门血海深仇都不敢去报,但是又怎样?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还不是只剩下我?”
“我本该痛恨这个不公的世道,结果那些死鬼时常入梦,嚷嚷着不悔?命都丢了,还如何不悔呀?”
“术士常把替天行道挂在嘴上,殊不知这个天下早就病入膏肓了……世人皆道妖魔凶残,却不知人心有时候比妖魔还要凶险百倍……我等舍生忘死地守护苍生,到底值不值得?”
杜康入喉,愁上加愁。
邋遢老道没喝几口就醉了,似乎积压心头的负面情绪一次性爆发,时哭时骂,一会儿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袁玉堂起身拿过被褥,盖在邋遢老道身上,出神地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久久无语。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县尊就带着十个衙役捕头前来。
邋遢老道一觉醒来便像没事人般,仿佛昨晚情绪失控之人不是他,和袁玉堂早就在房间等候着,当即拱手道,“劳驾县尊大人带路。”
林县尊肃容回礼道,“不敢当您一声劳驾,掌门大真人请!”
旋即一行人就出发,往第一案发现场张家调查线索。
张家位于县城北部,沿途邻居见县衙公人上门,纷纷停下手里活计跟着看热闹。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凄苦,犹如行就将木的白发老头儿。
此人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主张荣生。
人群中邋遢老道站在门外神色无比凝重,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几番折叠,一只惟妙惟肖的纸鹤就此成型。
邋遢老道两指拎着纸鹤,率先进入后院。
张家虽有浮财,居所也不过是普通的二进瓦舍,二厢房还是儿子成年那年才新建的,入门之后就是一个小院子,内置有杀猪用的绞架、木盆、烧水铁锅等工具。
似乎因为长期杀生,院子里有股难闻至极的恶臭,众人初来乍到,一下子被熏得险些窒息。
邋遢老道抽动鼻翼,旋即皱眉道,“好浓烈的鬼气,都过了这么多天还有余臭残留,此鬼必然凶恶异常!”
说罢,邋遢老道手捏法诀,一拍腰间葫芦。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葫芦仿佛有生命般从邋遢老道腰间跃起,在空中翻滚,突然葫芦口赤光大盛,一条炽烈红龙从中窜出。
“哇~”
“娘亲,快来看神龙~”
“神仙下凡啦~”
不管是院里公人还是门外看热闹的街坊,惊得合不拢嘴。
邋遢老道神情肃穆,有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口中快速默念咒语,手呈剑指状往前一递,瞪圆双目暴喝道,“急急如离火真君律令,破邪!”
话音未落,盘旋红龙收到指令,一声清越长吟,极速围绕院子游走一圈,猛地散为点点荧光。
荧光落下之处,皆有缕缕黑烟升腾。
说来也神奇,那些莫名黑烟被蒸发之后,院子里那股熏人恶臭竟快速消退。
停滞空中的葫芦完成使命后,徐徐落在邋遢老道手里。
这神乎其神的手段震惊四座。
重新系好葫芦后,邋遢老道才解释道,“人鬼殊途,鬼物所过之处皆会留下鬼气,生人久闻非幸事,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贫道如果不出手净化此间鬼气,恐日后方圆几十丈内人畜无存。”
众人释然,目光崇拜,口呼活神仙。
邋遢老道就好这一口,抚须眯眼,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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