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还有半段话没说出口,那就是一旦选择出手相救,便会被此事牵扯其中,极有可能被剜心妖人,以及行凶的魔人盯上。
真要被这两个凶悍的家伙,在半夜潜入小小的道观中,孤身一人的小道士很可能便危险了。
“所以柳掌柜是希望,我能够等官府捉拿了那两名凶人,或者在风头过去之后,再出手医治那些重伤之人?”
纪源神色一沉,随即沉声问道。
闻言,柳如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言说城中的另外三位丹师,有两位一大早的,便悄然出城离去,家中门客是说外出访友了。
至于另一名丹师,则是在昨晚被请去一个帮派,施以救治之后,在回返的途中,遭到了魔人的袭击,据传死状极为的惨烈。
而这也是促使另外两名丹师,一大早便连忙脱身的重要缘由。
片刻之后,纪源领着两个大包袱,神色有些恍惚的走出明心轩,一路上所见行人,都觉得对方神色古怪,仿佛下一刻便会暴起杀人一样。
当一脚踏入道观之中,他这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两个大包袱往屋内一扔,便满脸惆怅的坐在了门前的石梯上。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等人,在昨日的斩妖除魔之举,究竟引来了一个怎样的后果。
毫无疑问,不论是剜心的妖人,还是血洗各大帮派总会,甚至半路截杀丹师的魔人,必然都是一手谋划了淫祠百年香火的幕后者。
否则又怎么可能,白日里刚砸毁了淫祠野庙,当天夜里便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要知道千钰城向来平静,往常甚至连江湖仇杀都数年难得一见,帮派之间的火并也都十分克制,很少会真的闹出人命来。
“怎的出去一趟,回来时就变得这般愁眉苦脸?”
张之崖从屋中走出,提了个小板凳,就在一旁的屋檐下坐着。
小道士苦笑一声,将昨夜县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一与自个儿的师父细细道来。
说到最后,他往后一躺,便倒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双目有些无神的望着笼上一层乌云的天空。
昨日他才对慧心和尚说的话,没想到今日便在自己的身上发生,好心做个善举,为民除害、斩妖除魔,结果却引发了一堆的祸事,害得许多人无辜丧命。
“你是不是在想,昨夜丢了性命的人,至少有一半的罪责得落在你的身上?”
老道士歪了个头,见小徒弟默不作声,便当即明白了其心中的想法。
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佛家有圣言,万事皆有因,万般皆是果,妖物淫祠、剜心妖人、行凶魔人,这些皆是因,而若没有你,也必将有其他的果出现。”
“就算没有你们昨日之事,那些昨夜丢了性命的人,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这个因所结出的果,而落得一个相同的下场。”
“而若不是因为你们,提前结出了这个果,将所有隐患引发出来,等待真的因果成熟之日,说不得整座县城都将被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
“真到了那一天,死的可就不只是一些人,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纪源嘴角一抽,怎么同样的事情,从自个儿师父的口中说出来,他和赵远松等人,反而成了拯救一城的英雄好汉了?
不过听完了师父的一番言论,他的心境的确有所好转,至少没有那么的郁闷憋屈了。
“去吧,接下来几天好生休息,是炼丹还是修行都随你,外面的人为师自会帮你挡下来。”
老道士一摆手中的拂尘,正色道:“天塌下来了,自会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抛开县衙不提,城中还有好些修行上的前辈,不论发生了何时,都轮不到你一个小辈去劳心劳力。”
纪源点了点头,一个挺身便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回到房中准备开炉炼丹。
只是小道士忽然从房门探出脑袋,郑重其事的对屋檐下的老道士说道:“师父,您的道理徒弟都听得懂,但是咱就说,下回再举例开导,能不能用我们道家自己的道理?”
先前的那般言论,虽然效果的确不错,但用的却是佛家的圣言。
老道士脸色一沉,目带怒色的等了过来,随手抓了一物便丢了出去。
纪源见状,连忙‘砰’的一声,将自个儿的房门关上,随即一只崭新的布鞋便砸在了门板上,力道之大甚至还震落了门上的灰尘。
半响之后,老道士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将台阶上的布鞋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排掉上面的尘土,套回脚上后跺了两下,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师父,徒儿买的鞋子合脚嘛,穿的可还舒服不?”
房门此时被拉开了一条缝,纪源正透过门缝,在哪儿挤眉弄眼。
见此一幕,老道士举着拂尘就作势要打,‘吓得’纪源连忙关上房门,只是透过本就不厚的门板,却有笑声隐隐传出。
张之崖哭笑不得,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捡了这么个徒儿回来。
他感叹了一声,随后甩着手中的拂尘,晃晃悠悠的坐回屋檐下的板凳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欣慰笑意。
这个徒儿……捡的好啊!
要是再来一次,他也一定会捡回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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