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闻一闻鼻尖传来的酒气,便能知道此酒极烈。
“今晚月色不错,又有凉风作伴,再配上一锅香肉,吃得尽兴了再大口喝酒,实在是人间最美之事。”
他一边招呼着面前的两人,一边加了块香肉丢进嘴中,脸上顿时浮现出满足的神色。
纪源见状便笑了笑,好不扭捏的也夹了香肉,刚一放入口中,其双眸便骤然一亮,嘴里的还未咽下,便连忙又夹了一块。
也不知道这锅香肉是如何做的,放了哪一些调料,味道竟是出奇的美味,饶是几乎不吃凡人食物,原本只是想意思一下的他,都忍不住多吃了好些肉。
至于一旁的赵远松,此刻面色却有些犹豫,他自然知道所谓香肉是何物,心中本有些抵触,但见到两人吃的这般痛快,也多少是有些意动。
“小道长今夜怎么来了,先前我可是请过你许多次,但每一次都令人有些失望啊!”
当半锅香肉被两人吃下肚,中年人一口饮尽碗中烈酒,毫无形象的以袖袍抹嘴,随后这才出声言说道。
闻言,纪源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苦笑的说道:“事出有因,不得不来,还请三会首见谅。”
“尊称就免了,我名徐柳青,喊一声徐大哥即可。”
徐柳青摆了摆手,是真的半点都不愿客套。
只是纪源张了张嘴,看着面前年纪都足够当自己‘爹’的中年人,一声‘大哥’实在是喊不出口。
无奈之下,他只能是歉意的喊了一声:“徐先生。”
倒是边上的赵远松,在吃了几口香肉之后,便极为自然了喊了声大哥,询问这锅香肉是如何做的。
这一问,便问到了徐柳青的兴致上,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的配方,而在停顿之际,他也不忘问上一问,两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徐先生,贫道有一个朋友,在今夜与贵帮派的堂主,于百花楼中起了点冲突,后来应是被抓回了三刀会之中。”
纪源做了一个道揖,将此行目的缓缓说来。
而随着话音落下,徐柳青却双眉一挑,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看的小道士暗呼不妙。
他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了个干净之后,便语气不满的说道:“你个道家修士,说话怎么文文绉绉的,又不是那些狗屁儒生。”
徐柳青晃了晃脑袋,喊来一边候着的翁阳,让他去问问是否有这事儿,若是没什么大事,便直接将人领过来。
待得翁阳领命离开,他又给自己倒了酒,只是没喝两口便重重摔在桌上,看得出来心情多少有些不爽利。
见状,纪源只得是苦笑一声,连忙举起面前的酒碗:“多谢徐先生。”
说罢,他一仰头,便将碗中烈酒喝得一滴不剩,只是酒水刚一入喉,就令他忍不住连连咳嗽,脸色顿时涨红一片。
也不知道是纪源不再文绉绉的动作,还是头次喝酒的窘态,看的徐柳青大笑不断,脸上的不悦之色也渐渐退去。
“这样才对嘛,我们江湖中人,最烦的就是那繁文缛节,除了碍事屁用没有。”
他神色略有嫌弃,言说自己最烦的就是儒生,天天满嘴的圣人文章、之乎者也,做起事情来一点都不爽快,简直麻烦的要死。
一旁的赵远松连连点头,满脸深以为然的样子,举起酒碗就和徐柳青喝了起来。
两人忽然大有一见如故的架势,彼此间饮酒不断,对那些办事婆婆妈妈的儒生,就差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了。
这一幕看的纪源是哭笑不得,也没想到自己一直敬奉的温文有礼,在一些人眼中却是烦得很。
不过似乎因为他不会喝酒,面前的两人直接将其无视,在那儿推杯换盏的,就只差大喊相见恨晚了。
纪源也乐得如此,这种场面着实是有些不适宜,见他们懒得搭理自己,便自顾自的消灭起剩下的小半锅香肉。
只是还没等他吃上几块,先前离开的翁阳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狼狈的书生。
说是狼狈其实都有点谦虚了,那书生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布,露出来的也不是白花花的皮肤,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甚至还有十几道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口子。
此人便是沈浪,那个放弃大好前程不要,非得住在贫民窟,想要以圣人文章和道理,打动那些想要不劳而获之人的书生。
他刚一走进庭院,在抬头看见纪源之后,便知道自己应该是无视了,心情放松之余,见到桌上有酒有肉,立即便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过来。
沈浪也不管一旁推杯换盏的两人,只是冲纪源笑了笑,便自顾自的从竹篮中拿了副碗筷,又是大口吃着香肉,又是自己给自己倒酒。
虽然是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但吃得倒是一脸的享受,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见笑了。”
纪源看着一旁呆愣住的三人,满脸尴尬的告罪了一声。
此时的他,颇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气得在桌下连踹了沈浪好几脚。
谁知那书生被踹之后,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眼神不解的看向身边的好友:“你干嘛踹我?”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徐柳青与赵远松一愣,随后前者没忍住喷出了口中的酒,后者更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至于‘罪魁祸首’的书生沈浪,甚至还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气得纪源额头青筋直跳,差一点便要拔剑,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捅几个前透后亮的窟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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