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这一行人行的慢,等到进了临川郡城已是第二日下午。
裴攸在城中也有属下接应,进了城便与她报了个地点:“若是有事,到此处寻我便是。”
他循着线索,一路从北境追查到临川,已在这临川周遭郡县踌躇了一月有余,前几日才寻到那处矿洞,发现私采铁矿的真正地点。
得贺令姜提醒,郡守柳渊也成功进入他的怀疑视线中。
既如此,那就要去安排一番,将这个柳渊查个清清楚楚。
是人是鬼,届时便可知晓。
贺令姜知晓他得知柳渊有疑,必然坐不住,也不阻他,只是开口问:“明日我去拜访郡丞府孙家四娘子,你可要同去?”
孙家四娘子?
裴攸明白过来,这是要去寻孙郡丞。
私采铜铁一案,便是由孙郡丞收到告密信而始,贺令姜与他联手要揪出柳渊来。
如今她既邀自己同往孙府,便是引他与孙郡丞相见的意思。
私采一案并非仅涉铜矿,还涉及到私采铁矿,售制铁器与北狄。
这事即便他能查清,但他并无处置一郡之长的权利,也要呈与圣人再行判夺。
但如若同孙郡丞合作,便要快上不少。
此乃临川事,江州刺史更是担着监察治下郡县官员的职责,一旦捉到柳渊私采铜铁的实证,便可由江州刺史直接将柳渊撸下官职审判,押解进京。
裴攸虽是镇北王世子,但他们的势力毕竟只在北境那一圈,到了江州这陌生的地界,便是条龙也得暂且盘着。
他若想靠着身份,在江州官场指点乾坤,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听他差遣。
江州刺史彭着,他也知晓几分,惯是个老狐狸。
若是他突然跳出来,指摘他们江州临川有人私采铁矿,暗售铁器与北狄,这人怕是要忙着喊冤,摘清自己。
毕竟,这可是在他治下发生的事。
如此指摘,可不是在怪他失职,即便他帮着查清了这桩案子,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又怎会真正劳心劳力去探查?
但若让孙郡丞去周旋,那便不同了。
孙郡丞本就是江州治下官员,他将此事禀给彭着,由着他们江州自行去查,便是彭着这刺史这监察之职担得好,能及时发现治下的问题。
这事若是办得好,也算功绩,他彭着也能得几分圣人夸赞。
若是办得不好,彭着也能将这事尽数推到孙郡丞头上。
“去。”裴攸立时道,“我先去寻属下部署一番,明日一早去贺府寻你。”
贺令姜“嗯”了一声,看着裴攸下了马车,很快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马车继续向前行去,在贺府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贺令姜方下马车,便有仆僮小跑着前去告知郎主夫人,说是七娘子回来了。
南山离临川郡城很有些距离,她先前去时乘着紧赶慢赶,花了一日多的时候,如今回来,亦耗了近两日。
再加上在南山矿区呆了两日,粗粗算下来,她已离家五六日了。
二房与三房的人都已搬离贺府,另行开府,偌大的贺府如今只有长房一家,倒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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