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木匠的木工活儿,可谓是在这乐安城内无人能及。
约莫大半年前,有一位外地来的落魄的异乡人,请自己为他制几个牵线木偶,以用作表演傀儡戏。
旁人寻他,多是来打制家具,然而少有人知,这江木匠一手制作木偶、木质小玩意儿的手艺,也是鲜有人及。
他当时手头的事恰好不多,便答应了。
花了整整四个时日,为那异乡人做出了五个活灵活现的木偶,手脚俱是灵活非常,拿那丝线一牵,便如同活人一般动了起来。
异乡人很是满意,对那木偶爱不释手,甚而起了要与他学制木偶的心思。
江木匠这一手好手艺,若说不想找个人传承下去,定然是无人相信。然而他那孙儿江封一心扑在读书上,对着木工手艺毫无兴趣。
他也曾收过几个学徒,但都是与他学打家具,如今没想到,竟然有人要同他学制木偶。
但这人毕竟是异乡人,且并无拜师的打算,江木匠还是出言婉拒了他。
那人却毫不气馁,一连多日都到江木匠门前求教,每次过来,都要为他携着一份礼来。
后来,江木匠实在耐不住他磨,便答应将自己这一手制木偶的手艺教给了他。
那人本就以表演傀儡戏为生,有些制木偶的手艺在身,如今跟着江木匠学起来,更是日渐惊异,很快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半年之后,江木匠觉得自己在制作木偶上,再无旁的东西可教,便叫那人莫要再来了。
而后,那人便拜别了江木匠,离开乐安往别的地方去了。
江封听了老木匠的话,不由拧眉:“阿爷是说,您也不知那人如今现在何处?”
江木匠摇摇头:“那人前几日回咱们乐安来了,还往我们家来了一趟。我看他穿着打扮,如今想来当是风光的很。”
“那他此次又是为何而来?”
“他寻到家中,只说是许久未曾见我了,来看看我。不过坐在咱们屋中,喝了两盏茶,便走了。”
贺令姜看着老木匠手上的木偶,问:“老丈可能确定这木偶是那人所制?”
江木匠肯定地点点头:“那人制作木偶时,有个习惯,便是在这手脚之处,要多打磨几下,留下一个独特的弧线来。”
他微微摩挲这木偶,眼中微眯:“旁人便是会在此处打磨,也不会恰恰好与他习惯留下的弧线相同的。”
他不知害自己的人,是否正是那人,但眼下手中这怪异的傀儡,却是与那人脱不了干系的。
贺令姜接过他手上的木偶,仔细端详手脚之处,果见如此。
“那人既然能操纵傀儡抬棺抢人,定然离此处距离不算太远。老丈可知,他会躲在何处?”
江木匠细想了一番,而后才道:“我记得他的住处,便在不远处,只不知他人如今是否还在,娘子可要随我去看看?”
“行。”贺令姜颔首,又转过头,同贺诗人说,“四叔去给贺峥他们传个信,我许要耽误一会儿。”
贺诗人闻言摇头:“我同你一道。”
这劳什子傀儡抬棺,还有那背后操纵木偶的傀儡师,听着着实邪乎,他得跟着才放心。
贺令姜面上一凝:“等下若到巳时,我们还不回去,贺峥他们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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