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阿玉惨叫一声,倒飞出三丈,拦腰撞断了三棵大树,昏死过去。
“这狐女腹中另有玄机,可惜了,当初照顾鱼寒伤势走的急,没来得及细细推演.....”
徐浑正嘀咕着,忽然察觉到背后一寒,临时起意,高高跃起。
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两丈宽的大坑,徐浑满脸冷汗,苦兮兮转过头,颤颤巍巍道:“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么?”
御剑而来的夏泽,没有与他废话,脚下长剑飞回手中,在半空之中,接连斩出四道首尾相连、气贯如虹的剑气。
飞驰电掣间,徐浑脸色突变,仓促间,两指划出两道金色线条,迅速构成一本书籍。
有一丈高金色罗汉,从书页中,飞出,骤然生出另外两只臂膀,然后悍然与飞驰而来的剑气对撼至一处。
雷霆炸响过后,漫天金红两色光点,随风飘零。
夏泽一掌吹走雾气,却发现那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趁着混乱,早已跑出数三丈了。
“我叫徐浑,大齐礼部侍郎之子徐浑!”他突然转过身,拱手道。
不是他忽然良心发现,而是在他逃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山腰上,有一只头大如斗,眼大如悬挂灯笼的蛮荒巨兽,将银月般的修长指爪搭在山腰上,反复摩擦,山腰被这爪子勾出了好几道深深地沟壑,血盆巨口不时有滔天腥气喷出。
夏泽步步逼近,徐浑冷汗直流,刹那间,一道紫色流光,倏然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夏泽面门。
叮!一声脆响,夏泽抽剑将射来飞剑击飞,旋即用手扼住血饮剑柄,那把飞剑早已被徐浑炼化,全由徐浑心神掌控,被夏泽捏住的那一瞬间,便疯狂的想要从他掌心掏出。
夏泽冷笑一声,手心愈发用力,原本如同掌心蠕虫不断扭捏的飞剑虿盆,顿时散去光华,死气沉沉。夏泽随手一抛,那飞剑一点点缩小,最后隐入左眼眼眸。
徐浑被震惊的愣在原地,瞠目结舌,还能这样?这眼眸靠近天灵命门,就这么随手一丢?莫非那不是眼睛,是方寸物?是洞天?
他悄然散去一身沸腾灵气,一时间心如死灰,早已没有了战意。其实早在他心念一动,唤出飞剑虿盆一剑不中之时,这场大战就已经落下帷幕。
这把飞剑并非是他体内先天剑胚孕育的飞剑,而是家族之中的供奉为求增加他的杀力,花费重金四处打点寻得的,然后才让他以炼化之法炼化成为本命物。
虿盆不是主攻正面杀伐的飞剑,而是一把以快、背袭为主,通过吞噬敌人之血不断提升速度的阴狠飞剑。
武夫对炼气士,破敌之法,在于近身,七境之下,若是没有护法神为其护法,又未能拉开距离,想要在同境界武夫眼皮底下使出杀力惊人的术法,近乎妄想。
翔龙境炼气士是可以腾空,可他夏泽还有一把强的没天理的半仙兵,同样可以御空啊。
而他徐浑,刚好就是七境修士最不能打的,倒是有几个压箱底的术法和法宝。不过夏泽会给他这个机会吗?还是缴械投降,兴许能死的痛快些。
夏泽平淡脸色上,转而变成一副怒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拳轰在徐浑腹部。
这一拳,没用上那一身神人惊叹的拳罡,没有用掌中雷或是其他术法,仅仅是少年使出了全部力气愤怒的一拳。
所以这一拳没有把徐浑直接打得血肉横飞,他痛苦的捂着肚子,无力跪下,然后将腹中苦水,涂了一地。
“我和你有仇?”夏泽蹲下身子,抿了抿嘴唇,只是愤怒的看着徐浑双眸。
徐浑满脸憔悴,苦涩的抬起头,悄无声息的握住那张玉牌,片刻后他痛苦的嘶吼,只因夏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把抓住他只手,用力翻折。
那枚玉牌,被夏泽一把握在手心,立时散发出炙热,开始呈现如同滚烫火炭一般的光芒,散发出阵阵黑烟。
夏泽另一手捻在掌心的玉牌,那块通红的玉牌,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夏泽掌心烙下“天君泰然,百体从令”四字。
徐浑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笑,玩计谋谁能玩得过他?他最初还苦于无法让这个玉牌在夏泽身上留下烙印,略施小计,最好是让夏泽主动去拿。现如今烙印已成,七境之下,皆可为他所用。
夏泽一拳轰在他的脸上,打得徐浑满嘴白牙,碎落一地,他自己也倒飞而出。
手一抛,那枚由通红转为莹白的玉牌,落入山腰下的吞天口中,夏泽旋即感觉到吞天在他心湖中,像是如获至宝,欣喜若狂的咆哮声,红光一闪,飞入夏泽气府。
徐浑支撑起身,发现那枚被他视作身家性命般宝贵的玉牌,与他彻底失去了联系,猛然嚎啕大哭,泪如泉涌,顾不上一身伤痛,扑到夏泽身前。
“还给我!把我的法器还给我!求求你!”他满脸泪水,像是哀求,又像是呵斥。
夏泽一脚将他踹回地上:“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千方百计的要杀我?”
徐浑被他才在胸膛上,动弹不得,只是满脸苦笑,却一言不发。
夏泽刚要发火,却看见周围的事物,被一片漆黑取代,有无数道锁链,从地面上升起,然后就是头顶上,数以万计的书籍坠落。
一尊巨大神灵,从黑暗中探起头,那散发着金光的凶恶眼眸,大如水牛。
夏泽冷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脚上重重一踏,只听见脚下有人惨叫一声,那恐怖的幻象,悄然粉碎,然后恢复原状。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杀我,是为了魏鱼寒吧?”夏泽问道。
脚下那少年,被人踩到了心思,先是有些震惊,随即坦然到:“没错,我来这里杀你,就是为了鱼寒护道。可惜啊,我机关算尽,就是没有算到天目洞天那个神道余孽老不死,居然肯将自身神格给你,偏偏是你这么个穷乡僻壤斗大字不识一筐的泥腿子。”
夏泽满头雾水:“我与魏鱼寒虽然有过节,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余生都有可能毫无瓜葛,就为了这个你就要杀我?又何来护道一事?”
徐浑闻言,自嘲的笑道:“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一步错步步错。你可知道在镇上与你卿卿我我的那名女子是鱼寒的心上人?”
夏泽恍然大悟,随即又有新的疑惑:“你是说木桃?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徐浑咳出一口鲜血,摇了摇头,缓缓道:“确实与那女子本人毫无瓜葛,只是我家公子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现如今大齐局势复杂,朝中元老皆推举大皇子魏饮溪为正统,而对离经叛道的鱼寒并不看好,唯有跻身炼气士十境,方有争一争的可能。自从云溪镇返回后,他心中便产生了心魔,道心不稳,修为停滞不前。”
“不用想都知道,他心湖内的心魔究竟是谁,堂堂大齐二皇子,为这等莺莺燕燕之事,魂牵梦萦,何其可笑。治国平天下,才应该是读书人一等一的大事,我自读书之日起,就把扶持明君作为毕生志向。”
“大皇子魏饮溪背后的势力,分布颇杂,有炼丹以求长生久视的丹家,有主张阴阳鬼事的阴阳家,还有以主张恢复礼乐的儒家旧派......”
徐浑躺在地上干笑两声:“大齐与大周大战在即,还主张恢复礼乐,本末倒置,简直笑掉人大牙。”
他顿了顿:“这个位置,鱼寒可以不正,他们不能不给。我相信他一定能实现我的志向,我能做的唯有清君侧,我杀不到那女子,自然只能把你这个乡野泥腿子宰了,现在你明白了?”
徐浑忽然感觉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雷霆一拳,砸的他整张脸近乎塌陷。
“知道了,我所以会打死你。”夏泽一字一顿说道。
飞起一脚,徐浑整个人直接飞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吐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
徐浑支撑起身体,气喘吁吁道:“我起初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九妖宗,连带着大齐某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既然会想到去算计你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乡野村妇,现在我明白了。”
他竖起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苦笑道:“是因为你这双眼睛.....,他们想要这双.....这一双天目洞天下孕育的神眼。”
夏泽已然抑制不住一身的杀意,这样一来,长久以来的猜想,就都连上了,为何大哥只是入了一个不入流的宗门,就被某个州的一等宗门,连同一整个宗门杀害。
为何这双眼睛,能够看清一个人的气相凶吉。
“小子,你最好能够逃得远远的,因为接下来迎接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与你有瓜葛的人,都会死。”徐浑擦去满嘴鲜血,狰狞一笑。
“我改变主意了,我今天可以不杀你。”夏泽掸去一身尘土,淡然道。
“哦?怎么忽然动了善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那能否好人做到底,连同我的本命物,一同还我?”徐浑尝试着试探夏泽言语真假。
“我觉得你大概不会说真话,我现如今读书不多,玩心眼子未必玩的过你,所以,留你一命。终有一天,我会登门算账,把你们欠我的,全都拿回来。”
徐浑笑笑:“要不要我给你写个册子,告诉你仇家是谁?毕竟只有十三年寿元,可要抓紧时间啊。”
“我可没说让你完整的回去.....”夏泽磨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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