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陈洞幽急切大喊道。
夏泽与林露清,各自抓住老人一只手臂,将他扶起。
夏泽一掌按向老人背心,缓缓输入一股纯粹真气,老人顿时脸色一惨,就有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若金纸。
林露清皱了皱眉,叹息道:“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长年累月的苦练外功,去没有掌握正确的心法和运气窍门,气府和窍穴,早已被搅作一团乱麻了,能支撑到现在,已经......”
夏泽点点头,早在他开始练习《霸极全谱》之时,李猷就和他说过,这练拳和练气,都是在人身上开辟出更多的渠道,前者从堵到疏,让那一股纯粹真气不断流淌自如,从而使武夫体魄更为坚实。后者则是开辟出更多的气府,然后吐纳天地灵气,为己所用。
练拳只练形,那便是花架子,发力不对甚至有可能伤及自身,而这个老人,这样简单的一招,练了二十年,这钻心之痛,时不时就像是焚烧着他体魄,让他几千个日夜里,怀泽深深地仇恨和自责,辗转反侧,等天明过后,再度以绝望挥剑。
掌柜吓得脸色惨白,身旁跟着两个伙计,“快,先把他移到床上去,我这就去找大夫。”
一个伙计满头大汗,“掌柜的,要是那群人知道他在这,那可怎么办......”
心宽体胖的掌柜,顿时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我王萍一辈子唯唯诺诺,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你们要是害怕,就......”
那名伙计一听这话,一咬牙,将肩上的抹布一把摔到地上,怒道:“我,我也不怕,掌柜的,我同你一起去!”
三人撑着伞,眼看就要一把冲出客栈。
林露清开口道:“别忙活了,你们三个就是把全镇最好的大夫请过来,也救不了他的命,在客栈好好呆着吧,现在出去,恐怕连你们都自身难保。”
“这......”掌柜的呆在原地,思索片刻,终于恢复平静,于是说道,“姑娘,我们究竟该如何做。”
林露清望着他们,有些欣慰,但是眸子仿佛像是透过他们看向外边的大雨:“就在客栈里,哪都别去,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失措。”
“我,我知道了。”掌柜的点头道。
夏泽从始至终,一直在默默执掌那股真气,导入老人体内,一点一点的将常年累月挤淤的驳杂剔除,只是这风烛残年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大的冲击,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房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土崩瓦级。
豆大的汗珠,开始遍布夏泽的额头,老人脸色惨白,夏泽的也是一样,林露清看在眼里,觉得心疼,就用手帕帮夏泽擦了擦。
哇的一声,老人再度吐出一口粘稠鲜血,这会几乎是气若游丝了。
那位掌柜的看得心里难受,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样的方法,真的能救下他吗?”
林露清略微皱眉,刚要开口,陈坛静就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无比的认真,轻声说道:“掌柜叔叔你就放心好了,我家公子是世界上最想救下那个爷爷的人,也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王萍微微一怔,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几位伙计默默的站在一旁,除了等待之外,好像他们能做的也没有什么了。
夏泽闷哼一声,噗的一下,竟然也吐出一口鲜血,除了林露清,所有人顿时都吓得不行,结果少年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
林露清身为七境炼气士,又怎么会不知道夏泽此时承受的痛苦呢,他在一点一点将体内锻炼打熬出来的真气,输入到老人体内,剔除杂质瘀血,然后像是逐渐凝固的坚冰,将那破损的窍穴气府,一点点修补聚拢起来,这样的过程,对于夏泽来说,就是钝刀割肉,甚至要更胜于它数十倍。
渐渐的,老人原本惨白的脸色,开始恢复血色,腐朽的身躯,开始重新焕发出一点点的精气神,夏泽身子一歪,竟然就这么摔倒在地。
“公子!”陈洞幽和陈坛静吓得大喊道。
吞天握紧夏泽手臂使劲摇了摇,机械似的重复道:“夏泽......夏泽你快起来。”
夏泽躺倒在地,胸膛剧烈的起伏,但是满脸畅然,总算是把命悬一线的老人救回来了,只要日后不要再动用任何武夫手段,再活个二十余年,是毫无问题的。
林露清蹲在一旁,看着气喘吁吁的夏泽,默默无言,只有她和吞天知道,就在刚刚救活老人的那一刻,夏泽的武道境界,从四境跌到了三境。
她是有些生气的,因为很多事情在她以前看来,都是没必要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竟然也有些理解夏泽,可能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吧,可能只有真正吃尽了苦头的人,才能发自内心的体谅苦命人。
这样的傻事,也就只有他夏泽愿意做。
“林姑娘,我小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夏泽转眼间睡眼朦胧,呓语道。
林露清点点头,将少年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撩开,然后转身向门外。
掌柜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夏泽背到床上歇息,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他却愿意相信这伙人,一个少年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救另一个萍水相逢的好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他挪步走到门外,在看到门外景象之后,立即吓得跌坐在地,满脸骇然。
那几名伙计不知掌柜究竟是怎么了,于是纷纷上前,等他们望向门外大雨,顿时也呆住了。
只见门外的小巷,沾满了一群头戴黑色鬼面,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他们身上,黑色鬼面具和手中利器闪烁着寒光,却掩盖不了他们满身的杀气。
少女双臂环胸,一手拿着那把浮萍草,神情不屑,笑道:“小小盗灵宗,地方不大,人心糟粕倒是奇臭无比,我林露清斗胆问一句,盗灵宗何在?”
外边那群人,人人相互对视,却无一人应答,只是手中冰冷锋刃,似乎都对准了那个独自站在屋檐下的清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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