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黄金该收得收,这长安,该去也得去。”江户咧开嘴,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你王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从三品的狗官,也不是没杀过。”江户抽剑,剑指王帖,声音冷冽,“大人莫要自误。”
终归是少年气性,难以隐忍……王帖看着江户所言所行,心中稍稍舒了口气。
“贼人江户入兴州城,盗窃官银黄金千两未果,欲刺杀朝廷命官,罪责当诛!”王帖眼神平静,口中大喝出声。
“杀了他!”声音响起的同时,王帖迅速后退出屋,小小的眼睛里,终于酿出毫不掩饰的汹涌杀意,“亲斩江户贼头者,赏金百两,赐私宅三座!”
“杀!”包间之内,所有人瞬间眼睛通红。
粗重的呼吸声中,包间外亦是涌出无数提着刀剑的男人,疯狂涌了上来。
川越看着眼前大部分连八品境界都未到的武夫,轻轻叹口气,瞥了眼江户,“这两天和你在一块,比我三年募兵杀的人都多。”
“别废话。”江户挥剑划过一名刀客脖颈,再踹飞一名耍锤的壮汉,“一千两黄金,我就问你想不想要。”
“他妈的当然想。”川越侧身一个劈斩带走条人命,忍不住爆粗口,“我家祖辈干了那么多年留下的祖产,才值三十两银子。”
“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川越一脚挑起地上的一柄钢刀,然后掷了出去,扎透一名正要背袭纪灵芝的刀客,“小心点。”
纪灵芝看了一眼川越,眼神柔和的点了点头,一剑挑开肩上压着的长剑,抬腿将身前的剑客踹飞。
…………
翡翠楼所在街道的巷口,一座茶楼内。
身穿一身海蓝色圆领袍衫,头顶结式幞头的蒋忆南坐在大堂靠窗的边角,正听着小曲儿。
他扭头看了一眼木台上姿色中上的伶人,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身子重新转回来,他剥开盘子里的盐水花生抛进口中,细细咀嚼着。
“进去多久了?”蒋忆南又吃了几粒,有些烦躁的问道。
“半个时辰。”身侧,几个扮作平民的打扮的千牛卫下属低声回应。
“等会肯定要打起来。”蒋忆南叹了口气,“你们等会把场面搞乱一些,别让王帖死了。”
“您不应该担心江户吗?”一个手下正点正要答应,却是发现蒋忆南言语的对象并非他所以为的那人,“线报称王帖在翡翠楼安排了四百武士,这江户不死也要脱层皮,更遑杀死王帖?”
“四百武士?”蒋忆南撇了撇嘴,“我看是四百地痞才对。”
“这里是兴州,这里有洗剑池。”蒋忆南端起茶杯,仔细看了会儿杯中漂浮的碎茶叶,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继续道:
“剑池三十剑客,可破三百甲卒,更何况区区四百地痞?”
蒋忆南的嗓音还未落,瞳孔中就有人影划过。
他看到街道尽头,翡翠楼沿街一侧的木窗忽然碎裂,扑腾砸下数道人影。
人影坠地,瞬间血肉模糊。
在翡翠楼站立的洗剑池众多弟子神色都是一变,瞬间拔剑冲进了翡翠楼。
一瞬间,安静的街道变得炽热喧嚣,好不热闹。
蒋忆南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子,“通知兄弟们准备一下吧。”
“是。”
身侧一个下属应答后准备离去,蒋忆南忽然摆了摆手,“先等一会。”
下属疑惑抬头,顺着蒋忆南忽然微僵的目光探了过去。
他看到街道中,不知何时走进来了一名手牵白马的白衣少年。
少年长相平凡,但眉眼间却有一股远胜寻常文人的书卷气。
长发拢在头顶用一条与白衣同色的嵌玉发带系着,竟有一种道不出的仙风道骨。
雨水飘零滴落在他身上,但却未打湿衣衫,只是淋湿了他的发丝。
少年看着翡翠楼上燃起的火光,纤细的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不忍。
于是,他站定在原地。
立在原地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一队近百人的骑兵忽然浩浩荡荡地冲进街道,倏然急停在他的身后。
骑兵们身着白色甲衣,头戴粘着白羽的同色头盔,肩挂同色披风,面覆白银面具,看上去若天兵下凡,威武异常。
“这是神教掌教冕下的白羽卫?!”蒋忆南身后的几名下属眼神呆滞片刻,而后涌出狂热。
“那……那位少年……”其中一人的声音突然激动的颤抖了起来,“一定就是当今神教的圣子,卫明殿下!”
在临街所有人或惊或喜,或凝重或欣喜的目光中,卫明挥了挥手,“制止所有动手之人,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不要杀人。”
“诺。”百余名白甲骑士抽出马背上的长剑,割开绵密的雨幕,轰然冲向翡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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