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雄抱着头靠在椅子上沉思,章文昭也不说话,手握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这时,窗外下起了小雨,阵阵刺骨的寒风夹着小雨飘进屋里,可两人谁也没有起身去关窗户,任由寒意浸满了整个房间。
过了半天,刘文雄心里有了计较,抬起头来问章文昭:“章兄,有没有可能让我那兄弟和他儿子见上一面?”
章文昭考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样,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定好了时间就通知你,让杨怀义和他父亲见一面,你让他好好劝说一下杨怀义。”
刘文雄怀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刘公馆,让门房去客栈把杨天赐找来。杨天赐闻信急忙赶来,见到刘文雄就问:“有消息了吗?好久可以把娃娃弄出来?”
刘文雄迟疑了一下,说:“事情有点变化,所以把你喊过来商量一下。”
杨天赐一愣,赶紧问道:“章科长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刘文雄摆摆手说:“章科长那里是没有问题的,现在问题出在你娃娃身上,章科长很恼火,上午还把我叫去训斥了一通,说不该接我们这个碳圆事情。”
杨天赐不解地问:“我娃娃?怀义那里有啥子问题?”
刘文雄让他先坐下,又吩咐丫鬟沏一杯茶过来,这才对他说:“章科长那边已经都说好了,就等怀义把悔过书写了,再登报声明就可以办手续了。结果呢,怀义打死不肯写悔过书,没有悔过书,章科长也没法办手续了。你说说,你那个娃娃是不是遭共产党洗脑了,连命都不要了吗?”
杨天赐焦急地问道:“那现在咋个办呢?章科长能不能想别的办法?”
刘文雄摇摇头:“章科长说了,没有怀义亲手写的悔过书,哪个都不敢帮忙,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让怀义写悔过书这一条路。”
杨天赐叹气道:“唉,不晓得这个娃娃咋想的,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这下该啷个办哦?”
刘文雄等他长吁短叹一阵后才开口说道:“章科长说了,你给的钱已经都用出去了,不可能退了,事情办不下来也是你们自己的原因,怪不到他身上。不过章科长看在我的面子上,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安排你去局里见怀义一面,亲自说服他,让他把悔过书写了。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你看怎么样?”
杨天赐听到能去见儿子,忙不迭地点头说:“可以,可以,好久去?”
刘文雄说:“你先回去等着,章科长那里定了时间我就到客栈来接你,估计就是明后天。”
傍晚,杨天赐简单用过晚饭后,又在小院里来回踱着步,心里一直琢磨着和杨怀义见面后,该怎样劝说儿子写悔过书。想想这两年,儿子一直在省城念书,只是周末才回家一趟,娃娃大了,好多事都不跟妈老汉儿说了,自己和儿子交流得也越来越少,杨天赐猛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儿子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越想心里越没底。
天色渐晚,夜幕慢慢笼罩了小院。杨天赐还在不住地转圈,突然,他停下脚步,想起一个人来,他觉得如果这个人和自己一起去劝说杨怀义,把握会更大一些。他忙和魏九打了个招呼,脚步匆匆地出了门,独自走进那无边的夜色中。
夜深了,杨天赐敲开了小南海的大门。开门的是玉兰,她惊喜的叫了声师叔,问道:“师叔,这么晚你有啥子事?是怀义的事有结果了吗?”一边问一边把杨天赐请进门。
杨天赐站在门摆摆手说:“这么晚了,我一个大男人进庵里不方便。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找你,在门口和你说说就行了。待会儿你回去帮我给你师傅问个好,说我改天再来拜访。”
张玉兰点点头答应了,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杨天赐,想知道他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样消息。
杨天赐把这几天的经历大致跟玉兰讲了一下,最后说到要去劝杨怀义写悔过书这件事。杨天赐恳求道:“丫头,我担心自己说服不了他。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以来比较亲近,也和他谈得来,我想请你一起去帮我劝劝他。说来惭愧,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不知道儿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有些什么想法,遇到了事,还得来求侄女你帮忙。”
杨天赐和玉兰站在初冬的黑夜里,顺着府河吹来的风再不似往日那般和煦,带着一丝寒意吹得人心冷。
玉兰听完整个事的来龙去脉,觉得一切都还好,眼下就看怀义的态度了,只要怀义答应写悔过书,人就有救了,想到这里,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安慰杨天赐道:“师叔,你放心,怀义会没事的,现在就只是他不愿意写悔过书这件事,你好好跟他讲,师哥一定会听你的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哪天去,你来叫我一声就是了。”
杨天赐揉了揉润湿的眼睛,对玉兰说:“丫头,师叔谢谢你了。我就先回去,定了时间我来小南海接你。”
玉兰站在台阶上,看着老人在初冬料峭的寒风中独自走远,心里不由一阵酸楚。她抬头望向天边,一轮明月散发着清辉,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师哥一切还好吧?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一行清泪顺着玉兰的脸庞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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