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下午,制药厂的领导班子在赵新民的召集下,开了个临时会议。会议上,赵新民给大家看了黄师傅的证明材料,对马明故意诬陷同事的事做了情况说明。厂领导班子的成员一致同意给予马明暂缓转正并记大过的处分,同时恢复余德成针剂车间设备安装小组组长工作。
会议结束后,赵新民给医药局黄处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件事。黄处长认为,既然马明说的关于余德成的一切都是谎话,那他的检举也是不可信的,他表示会提请局里终止此次对制药厂的调查工作。
散会后,包有志走出会议室,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甘, 扳倒赵新民的好机会儿就这么错过了。细细想来,这件事之所以没搞成,一是马明做事不够严谨,太低能,二来余德成的运气确实够好,关键时候居然找到了马明说谎的证据。
他摇摇头,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从兜里摸出一盒儿烟,撕开锡箔纸,抽了一支出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望着夕阳下的厂房,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新民透过会议室的窗户,看着梧桐树下包有志的身影,眼神祥和而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
设备科的办公室里,王强正在换衣服。刚才胡科长给大家传达了厂里对马明的处理意见,马明涨红了脸,衣服都没换,站起身就跑出了门。科里的同事望着他的背影一通议论,又纷纷恭喜德成洗清冤屈。
德成谢过同事们的好意,走到王强身边,诚心诚意地说:“小王,今天下班我请你吃饭,今天多亏了你我才沉冤得雪,我得好好感谢你一下。”
王强看着德成,笑了笑,“还是算了吧,你又回针剂车间当组长了,我不得抓紧时间背我的安全生产手册去。再说了,咱们俩是一起进厂的师兄弟,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就别跟我客气了。”
德成有些疲惫地回到了家,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了,让他有点消化不过来,晕乎乎的像做了一个梦。
玉梅和小封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知道他的事情解决了,也都放下心来。
吃完了饭,三个人坐在屋檐下的小饭桌边上闲聊。玉梅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屋拿出一封今天才收到的信。德成接过一下,信封上蓝色的军邮戳清晰可见,他心里一喜,知道是德蓉的来信。
德成借着窗户透出的灯光仔细读完德蓉的来信,放下信,表情严肃地望着夜空沉思起来。玉梅和小封都专注地望着他,想知道德蓉信里写了些什么让他如此严肃。
“德蓉要结婚了,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底。”过了一会儿,他低头轻声地说道。
“明明是个好事,瞧你一脸严肃的,我还以为德蓉出了什么事儿呢。”玉梅嗔怪地推了他一把。
“德蓉来信邀请我们去兰州参加她的婚礼,这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制药厂这边的工作我才上手不久,不知道下个月底前能不能完成设备的安装调试。要是不能完成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跟厂里请长假去。你们想,兰州那么远,坐火车去要一天多呢,这一来一回的不得要三天时间,再加上参加婚礼的时间,怎么都得请五天假。”说到这里,德成不禁摇摇头,“我这个才进厂还没转正的青工,领导很难批这么长的事假。”
玉梅想了想,为难地说:“我倒是可以请假,但德蓉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这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她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个唯一的娘家人都去不了,她得多遗憾啊,就算我这个嫂子去了,也弥补不了这份遗憾。”
德成面露难色说道:“实在去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当年我们结婚时德蓉不是也没在嘛。”
玉梅撇撇嘴:“那能一样吗?德蓉那时刚到部队不久,人家部队上管得严,不能随便请假,跟你这个平民老百姓可不一样。”
德成皱着眉头说:“我要请不到假,只有你以她娘家人的身份去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大院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德成在家吗?”
噫?这不是曾明的声音吗?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德成赶紧站起身来向门口看去,借着大门口的灯光,来的可不正是曾明嘛。
“三哥,你怎么来了?”德成赶紧去门口迎接他。
“呵呵。”曾明笑着说道:“德成,我来找你有点事,不对,应该是他来找你有点事。”说着用手一指身边,德成这才看清曾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正是他们厂的厂长赵新民。
见到是赵新民,德成一愣,有些吃惊地问道:“赵厂长?怎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新民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怎么?不欢迎我来?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德成急忙说:“瞧你说,哪会呀,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赵厂长,三哥,你们请进。”
德成带着俩人准备进屋,赵新民指了指屋檐下的椅子,“就在这里坐吧,屋外敞亮透气。”
曾明一想,也对,就依了赵新民,和他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玉梅和小封早就站起来去屋里拿茶杯和暖水瓶,准备给二位泡茶。
赵新民看见的德成拘谨地站在屋檐下,忙招手让他也坐下,“快坐,哪有客人都坐下了,主人还站着的道理。”
德成嘿嘿笑着也坐了下来,望了望曾明,又望了望赵新民,心里不知道这二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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