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刘带走了依云,那个橙衣姑娘。
当然,也带走了那具尸体,江老爷,江临。
从京兆府衙门回来的张春得知了醉梦楼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反应,追向陈刘去了。
他问了衙门里的同事,大概知道了江临家里的一些情况,打算与陈刘说说。
而此刻,在大梁礼部衙门,太子爷李晚正在和礼部尚书王朗讨论着本次会试的主考官。
会试自然是进士科,考策论与诗词,乃是科举核心。
著经解文隶属明经科,虽然也颇为重视,但地位还是弱了不少,大多是为国子监与礼部选些明经博士。
至于工用制造、兵甲操练等则直接归六部相应部门自行考核,选拔后奏请圣上御裁。
这些科目分开考,考生可以自行选择,但唯有进士科可以参加殿试,有步入中枢的可能。
其他科目虽然也可做官,但大多难以晋升。
太子爷此时与老尚书讨论的,就是进士科的主考官人选。
“往年自然是父皇圣裁,但今年得多请教老尚书了。”
“不敢不敢。”
王老爷子虽然资历老,但也不敢倚老卖老,在太子爷面前卖弄什么。
花白的胡子虽然饱经沧桑,但头脑却一点都糊涂。
虽然内宫里的皇帝陛下现状不知,但……多余的东西是想都不用想的。
就连于老爷子也在内阁装聋作哑,礼部还是不去淌着趟浑水。
官场老油条了,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选。
“殿下,以往会试主官,一般是由文华阁大学士作为总裁,礼部由微臣或侍郎协理,国子监派祭酒协助……”
李晚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应承着,让王朗将所有的流程都与他说了一遍。
会试作为大梁考评天下学子的考试,自然是随意不得。
文华阁大学士作为大梁本朝给予文官最高的官衔之一,只会赐予最具学识之人,或与国有功的文臣——武将衔则以武英殿大学士为荣。
大学士作为会试总裁,是大梁开国以来便有的惯例,李晚也没想法去改变什么。至于礼部、国子监的参与,就更没有什么多说的了。
“本宫想问问老大人,皇子可否……”
王朗听到此处,却不由得出了冷汗。
太祖遗训,后代子孙无论尊卑,都不可干预科举选拔。唯有殿试,可与皇帝、百官一同考究学子。
这位老大人实在怕太子爷想做些什么。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啊!
无论是太祖遗训,还是监国太子,他一个都不能忤逆。
脖子一凉,人头落地,实在是世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不过李晚没有为难王朗,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违抗老祖宗的遗训,便是话头一转,说道:
“本宫可否提一个人,请老大人多注意?”
“殿下吩咐。”
只要不是公然做什么,开一个小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王朗正盘算着怎么把太子提到的人往上提一提,提到合适的位置的时候,一枚悬挂在皇都中门的铜钟震响,混沌的声音传向四面。
李晚和王朗先是诧异,随后却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哪阵风,把书院的君子吹了过来。”
太子爷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想了想,没必要。
那人才华横溢,只要参与了会试,必然一鸣惊人。
反而是多年不与皇都交往的书院突然派人来,这事情更值得注意。
“王大人有的忙了,书院估计也是来者不善啊。”
“想来国子监的魏大人更应该头疼。”
“也是。”
一小一老,一前一后,走在皇宫当中,心思几多。
走去江临家的陈刘却是被那没来由的钟声吓了一跳,京城哪里该有这么大的钟声,又不是帝后驾崩。
换过一身厚实干净衣裳的依云注意到他的惊愕,善解人意地跟他解释道:
“据说那枚钟是当年鲁国王为迎至圣所铸,凡感受到最纯正的浩然之气就会钟声大作,以视迎接。不过后来,北地蛮子虏走了这位钟,但后来太祖大破蛮子,迎回金钟,立于中门之上。如有胸怀浩然正气之人入城,就会自动鸣钟以视迎接。这或许是有大儒到了?”
陈刘有些怪异地看着滔滔不绝的依云,自从她从醉梦楼出来以后,似乎开朗了不少。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这样一个烟花柳巷的姑娘,怎么会懂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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