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确实是诡异。关门就关门吧,总有开门的那一刻。我们就先留下一些小厮在此处守着。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文先生的话传回去。”
“文先生?你确定那不是南安王的意思?”
“许家~哎~下一个就不知道是谁家了。”卢文胜一脸讳莫如深,轻轻推开木椅,起身离开。
不多时,其余各家管事怀揣着各种情绪,纷纷离开群芳阁。
入夜,明月照广陵。
许府大院,数百柄火把将灵堂前的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平日宽阔的庭院,此时挤满了人。
灵堂前的廊下更是跪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庭院正中则是两百余名家奴。
庭院四周的廊下,站着许府众人,静静注视着庭院中的情况,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
正厅廊下,许吉、许祥两位辈分最高的两人站在灵堂前,义正言辞,唾沫横飞。
洋洋洒洒数百字,诉说着跪在身前的十多名旁系子弟的罪状。
火把将廊下的许府族人和仆从家奴照得一清二楚,每一个人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也是一览无余。
许凡斜躺在灵堂的屋顶上,右手拿起破旧葫芦,“咕噜”喝下一口梨花白,神色淡漠的扫过庭院中每一个人的眼神和脸色变化。
“许佑、许禹、许树、许钧...等十五人伙同阴阳门贼子谋夺我许家祖产,按照族规予以除族!”
“除族”两字一出!
如同一块巨石从百丈高空坠入一滩池水,溅起一片水浪。
环廊下,有好几个神色无恙的许家人此时都露出绝望之色。
除族之人,意味着将失去如今的一切,甚至是许家人在外的地位和待遇都将剥夺。
而跪在许吉、许祥两位老人面前的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不停的磕头认错。
“阿爷,我是钱财迷了心智。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砰~砰~砰~”
磕头声,不绝于耳!
“阿爷,求您了,求您饶过孙儿这一次吧。我是您的亲孙儿呀!”
“阿爷,许家嫡系就剩许凡那一个小子,只要...”
“拖出去!拖出去!”
不等那名许家旁系子弟将话说出口,许祥立刻命家丁堵住对方的嘴,直接拖出去。
“都不要哭了!你们能够活命已经是万幸了,旁的就不要多想了!除族对你们来说也算不上大祸。至少还有命可以活下去。”
不等众人哭求,许吉高声大喊道。
旋即,许吉摆了摆手,示意家丁扈从带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妻儿、子女一同出府。
待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被带离庭院,许祥开始宣读下一项。
“杖毙!”
许家两位辈分最高的老人没有多言,就两个字。
此时,再多的言语,都不如行动。
“砰~砰~砰~....”
满院被捆缚双手双脚的家丁扈从都发出呜咽之声,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站在庭院四周环廊下的众人听到“杖毙”两字,心中也是一颤。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木棍砸在身体上的声音。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震惊、错愕,害怕。
没有人敢想到,许凡才刚回府,第一天晚上,许府就杖毙了上百名小厮家奴和扈从。
这种震慑,不仅仅是对许府中还有妄想的族人,也有对广陵城中其他各方势力。
这一天,许凡回府。
这一夜,许府开门三次。
一次是将除族的许家旁系子弟和其家人赶出府。
一次,则是数十辆堆放尸体的马车,余光而出,走得竟然是许府正门。
还有一次,许家家丁扈从捆绑着数十人前往广陵府衙报案。
这一举动,震惊了守候在群芳阁里各家之人。
一夜之间,各种消息漫天飞,没有人知道许家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许家乱了,势必整个江南都会乱。
一夜焦急,一夜焦虑,广陵城中各家的家主,还有悄悄潜入广陵城中的各方势力的暗探。
......
广陵府衙,大堂。
王文华终于等到了许家传来的消息,却让心沉入谷底。
阴阳门,一个江湖势力竟然从三年前就开始计划谋夺许家产业。
王文华面沉如水,双眸通红的盯着桌案上的供词。
一旁交椅上坐着的文士,脸上神色如常,古井无波,但锦袍下的手指捏的发白。
下午的时候,他才示意广陵六家盐商谋夺许家的盐务。
还不到两个时辰,许家就送来这么一份大礼。
震慑!赤裸裸的震慑。
用家奴扈从的性命,来震慑广陵城中的各家。
一口气,居然是上百具尸体。
杀人,杀的还是自家的奴仆,就算是知府升堂断案也无用。
在大乾,家奴犯法,主家可以直接打杀。
许家这次是人证、物证聚在,杖毙这些家奴合情合理,只是太残忍了。
当那一车又一车血淋漓的尸体从许府到广陵城外的乱葬岗,吓哭了不知多少孩童和女子。
“这些江湖人太可恶!”
王文华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一旁的茶盏一阵摇晃。
他来广陵才半年,还想徐徐图之,结果这些江湖宗门竟然比他早早布局了两年多。
“那个王夫人呢?”
看完供词的王文华,盯着供词上那一串人名,目眦欲裂道。
文师爷轻咳一声,“王大人,那妇人虽然是共犯,但毕竟为许府诞下一女,许府并没有将此人交出,合情合理。”
“本府要一群臭鱼烂虾有何用?”
自从将阴阳门的十多名弟子关入府衙大牢,王文华就开始焦头烂额。
虽是天子钦点的广陵知府,但江湖事还是有些涉猎。
“阴阳门之事,还请先生教我。”
王文华捋了捋发颤的胡须,平复好心绪,皱眉询问道。
“这确实毕竟棘手。阴阳门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小宗门。五王十公随太祖建立大乾的时候,阴阳门就给了诸多帮助。太祖定都神京以后,阴阳门也就此踪迹全无。”
“这一次忽然在我们广陵现身,着实让人猜测不透。”
王文华手指摩挲着那份阴阳门弟子的供词,眉头紧锁。江南许家被阴阳门渗透如此之深,至于其他豪门望族,又是何种情景,自是不敢想象。
沉思之中,就听到下方坐着的文师爷提醒道。“大人,阴阳门之事兹事体大,牵扯深广。还是要如实向天子禀明方为当前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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