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拉入的仇恨,最终还是用血还清了。
阿大回到了石武的身边,将犬来福的穴道解开。犬来福连滚带爬地奔到齐方城主身旁,摇着他的身体吼道:“来禄怎么样了!来禄怎么样了!”
可回应犬来福的,只有齐方城主死时带着的讥讽笑容。犬来福恼怒之下就要出手,却被金面人一招击飞。
金面人道:“我要带齐方的尸体回去。”
“可以。”阿大回道。
金面人将行旅牌扔在地上,背起齐方城主的尸体就走了。
笑面佛尴尬地不知该跟金面人一起走还是在这陪着韦一刀。他想了想,还是跟韦一刀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他发觉自己跟这前辈真的八字不合,前一次误会他要抢图还好,毕竟大家都没有真正下死手。可这次不一样,他本是好意让韦一刀加入行旅门后保其周全,偏偏又遇到这前辈当着总管事的面杀了齐方城主。笑面佛心中颂着阿弥陀佛就快步下山了,生怕还有什么变数,他可不想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韦一刀并没有去捡那块行旅牌,而是帮着阿大和石武一起捡着干柴,将大壮和阿花的遗体火化了。
高座之上大火燃起,大壮和阿花紧紧相拥的样子像极了两只被火焰作茧缠绕的蝴蝶。
石武朝着火堆拜了三拜,含泪道:“大壮哥,我终于看到阿花姐了。她很美人也很好!你的眼光真不错。”
阿大没有说话,只是闭目许久,不知想了什么。
韦一刀看着现在的雷行山,想到以前除了张文弘外,二当家犬来福三当家梁飞虎都是别人的内应,长叹道:“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兄弟,都想干一番劫富济贫的大事,没想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先前走下来又虚弱地坐在地上的张文弘轻声道:“韦大哥,你的确不适合做大当家。但你为人仗义,行事豪爽,是个好大哥。”
韦一刀无奈苦笑,他看着失魂落魄的犬来福道:“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要杀我。现在我懂了,如果我不是雷行山上的韦一刀,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兄弟。”
犬来福恶狠狠地回道:“我犬来福这辈子只有一个兄弟,他叫来禄!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动手吧韦一刀,杀了我。”雷行山基业被毁,弟兄死伤殆尽,重头再来已无希望。而且他最好的兄弟也已经被齐方城主杀了,犬来福突然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了。那道无形的心圈开始向着犬来福收拢。
韦一刀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思考良久之后又松开了,他道了一句:“算了。”
这轻轻的“算了”二字,带走了过往所有的情仇,也意味着韦一刀真正走出了以前的心圈。
可韦一刀走出来了,不代表别人也能走出来。
“哈哈哈……算了……”犬来福如神经质般哭泣道,“那来禄可不可以算了,他可不可以不死!来禄!不要死,不要死啊兄弟!兄弟啊。”
犬来福向着四面八方叩头哭求,可回应他的只有忽闪的火焰。他突然站起身来,疯癫笑道:“来禄啊!你一定是去仓库拿好东西了!我那时候让你拿你不拿,你现在竟然偷偷去拿!你真的是……哈哈哈……”
看着仓库中摇曳的火光,犬来福好像看到来禄在对他招手一样。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燃烧的仓库,伴着他癫狂的笑声和那句“来禄我终于找到你了”,渐渐湮没在焚烧的烈焰中。
看着葬身火海的犬来福,张文弘悲哀摇头,原来那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大当家,也会为了兄弟发狂至癫。
石武默默看着被心圈困疯困死的犬来福,似有所感地叹息一声。他真的倦了,这就是江湖,他以前心心念念的江湖。
夜色骤冷,大火燃尽。
石武在雷行山的木屋里找到了一个坛子,他用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之后就收捡起大壮和阿花的骨灰。说来奇怪,石武其实一直很怕黑,也怕传说中的鬼怪,轩浩然以前没少拿这些吓他。但他现在帮大壮和阿花收捡骨灰时,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踏实很温暖。他一直记着阿大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人死后是要入土为安的。石武现在一心想的是让他的大壮哥和阿花姐能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韦一刀见已再无牵挂,拔出身侧的九环大刀就要自刎给大壮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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