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落在竹林小院里。
秋末冬初的季节里,整个庭院里都是令人发抖的寒风,在万物萧索的时候只有墙角的一片竹丛依旧翠绿。
竹叶上还带着夜间的白霜,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一点点的褪去了冰冷的颜色,最后化作挂在叶片上的一滴朝露。
当光穿过水珠,隐隐留下不一样的虹色。
今天是秋风急促里的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让人忍不住找把躺椅,就抱着柔和的阳光而小憩一会儿。
吱呀一声,门分左右。
一袭黑衣的南二走了出来,他抬头眯着眼睛,享受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感觉。
“今天真是好天气……”
他就站在阳光里,适应了好久才睁开了双眼。
看见墙角的翠竹,竹叶上的点点朝露,还有青瓦屋檐上的诸多鸟儿,都抿着翅膀,好像也在晒太阳。
“难得见这么多的鸟儿,今天是集体跑出来晒太阳了?”
南二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庭院的中央,右手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腰间一摸,但是却落了个空。
他有些不自在的摆了摆手。
腰间原本应该挂着那把从来都不离身的黑鞘长刀,可自从他回来后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刀了。
之前在司马家报仇,后来莫名其妙的中邪被夏知蝉带了回来,又找老和尚给自己驱了几天煞气,他一直都没有去找那把刀。
也许,是不需要了吧。
那把逆纹刀是南宫家祖传的宝贝,但是也因为它才给南宫家招来了灭顶之灾,到最后只剩下南二和那把刀。
南二从家里逃出去后,一向是刀不离身的,自己的父亲再三嘱托,那把刀就是他的命。可对于年幼时的南二来说,那把刀不过是个用来报仇的工具而已,如果能够交换,他宁可用那把刀来换回南宫家所有人的命。
现在南宫家的仇已经报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留恋的,那把刀丢了就丢了吧,它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
南宫家没了,那代表南宫家最高锻刀技艺的逆纹刀消失了也没什么。
只是作为一个刀客,没了自己的佩刀多多少少让南二有些不适应。
实际不适应的不止是没了刀,而是他已经没了人生的目标。自己的前半生之所以刻苦的练武,拼命的挥刀,为的也只不过是报仇二字。
现在目标实现了,可他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今后的人生又该怎么活呢?
南二最近很迷茫,他没了目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回过头看向了就在自己屋子隔壁不远的房门,那是夏知蝉的屋子,屋门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夏知蝉很忙,不是最近才忙的,而是自打南二恢复意识后就很少能看见他,往往是一早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
江城的事情,南二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江湖侠客,跟人斗他不怕,但是跟妖魔鬼怪斗,他就不灵了。
所以虽然心里面乱糟糟的想找个人聊聊,他却又不想去打扰夏知蝉。
南二不是个孤僻的人,他从小到大的性格都应该是很开朗的,但是也许真的是他的命格不好,对他好的人都会倒霉。
自己的家没了,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大的师父也仙逝了,之后再行走江湖,他都会刻意跟别人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他孤僻,而是他不得不去孤僻。
再之后就遇见了夏知蝉,他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跑过来跟自己交朋友的人,而且自己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但是很神奇的,跟夏知蝉结伴而行之后,虽然遇见了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他却高兴了很多,也许是有朋友一起比自己一个人流浪要好太多了。
扑棱——
屋檐上的鸟儿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齐刷刷的展翅高飞,几乎是眨眼间原本在屋顶上挤得满满的鸟儿们就都飞上了天空,并且很快的消失在视野里。
这是搞什么鬼?
吱呀,随着声音房门被推开了。
夏知蝉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就走了出来,他穿了好久没有穿的黑白玄袍,头上也重新戴上了金冠。
“哈——今天天气真好。”
他先是看到了温暖的阳光,下意识的眯起来眼睛,然后才看见站在庭院里面晒太阳的南二。
“哟,早啊。”
“嗯……你难道是一夜没睡吗?”
南二看着明显还很疲惫的夏知蝉,有些诧异的问道。
夏知蝉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南二的面前,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对了,我差点就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他说着,伸手从自己右边的袖袍里面一掏,拿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黑鞘的长刀。
南二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丢了的刀居然一直都在夏知蝉的袖袍里面。
“拿着呀……”
夏知蝉看了看有些惊讶和迟疑的南二,自己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直接把到塞进了后者的手里面。
南二再一次握上了令他无比熟悉的长刀刀柄,他甚至感觉到这把刀就本来是自己的一部分,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嗡——
刀还在鞘里,就已经发出了一声长啸。
男子怀念了摩擦了几下刀柄,就好像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然后指头轻轻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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