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没有觉得医院里空调的功率不够吗?听说是建造时的那一套,这么多年了也就修了修,早就不好使了。”领路人抱怨上了头,话越来越多,“而且,你不觉得开中央空调的时候,医院里总有股怪味吗?”
“怪味?”
“有点异味吧,反正嗅着不是很清新的感觉,偶尔有点臭……我们自己也找人拆开上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就是年份久了,功效不好了。”
领路人抱怨来抱怨去,说到了更多方面。
比如食堂,食堂的饭菜这么多年一点改进都没有,量也不增不减,维持在一个奇怪的量上,能让人吃饱,又很快会饿。
白僳问道:“这里没有什么小卖部之类的吗?”
领路人回答:“害,哪里有,建这么偏就是为了图个清静,这周围最近的地方都要开车半小时,更不要说其他设施了。”
领路人还说,他们寄东西都是寄到统一的地方,再由医院的人带过来。
要说严格的话,感觉监狱都不一定有他们严苛。
不过领路人还算理解,领着这么高的薪酬,工作的地方有点怪癖也能容忍,而且大部分限制都是针对于病人,作为医护人员,领路人认为这些尚可。
第二次听到东西需要集体邮寄一事,白僳点了点头,问道:“那送来的东西会有什么限制吗?”
领路人说有,一些很危险的器具不行,而他主要也就是购买一点速食、零嘴,还没被扣过东西。
“反正——一切听说都是院长立下的规矩。”
“这里的院长从建院之初就在了,年纪也挺大。”
闲聊间,两人穿过了精神病院外侧面的那个花园。
白色的栏杆围住了那一大片,周遭的花倒是各有各的形态,甚至有些不按季节规律。
领路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介绍说这是他们精神病院的副产物。
白僳:?
白僳:“副产物?”
领路人:“是啊,给病人治疗的时候会研究一些新方法,产出的副产物就给浇灌到了这里,谁知道让花开得不错,这里也就改建成花园了。”
不但改建成了花园,还加了个喷泉。
白僳站在喷泉旁,素白的主体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要晃瞎人的眼睛,水光也溅出点点色彩。
他站在那没走,没注意到而走远的领路人自言自语说了半天,没听到有“捧哏”回应后回过头,这才发现人没有跟上来。
领路人一回头,就看到黑发青年仰着头站在喷泉边,人沐浴在散落的水帘下,盯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领路人朝天空瞟了眼,没瞟见任何外物。
再一扭头,黑发青年已经低下了头,腰半弯着,人快要埋进喷泉水池的边缘中。
领路人连忙喊人的名字,黑发青年也没有理睬,反而伸手往喷泉里掬了一捧。
细密且冰凉的水流从指缝间流过,白僳捞完便收回了手,同时站直了身体,不知道在那想些什么。
过了数秒,他偏过了头,问一旁的人类:“这里的花……是不是不会换季?”
领路人点了点头,白僳又问:“你们浇所谓的副产品的频率是?”
领路人扳手指算了算,因为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所以他就直说了:“按照治疗的频率,一般一周就能来一次吧。”
随后领路人嘀咕起了他们员工也跟领导层提议过这么好的副产品为什么不拿出去推广一下,但上面就是婉拒了。
“嗯……你们没想过往外说吗?”
“说?哪敢说啊,来入职不都得签个什么保密协议的吗?你也应该签过才对。”
白僳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份东西,那纸张摸起来材质还很奇怪,让他多摸了两下。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白僳估计会撕开看看,里面应该是有夹层的。
这里的人类无法往外言语的秘密现在知晓了,他们都签过一份保密协议。
至于这处花园喷泉……也挺有意思的。
黑发青年的脚尖在地上抹了抹,将瓷白的地面抹出数道水痕,好似是具体的图案形状,可很快就被新的水迹覆盖住。
白僳也没停留太久,在看完喷泉后便继续跟着人类朝前走,又走了段笔直的没有拐弯的小道,来到了室外活动的场所。
“一般来讲,病人是从另一边过来的。”领路人指了指另一侧的一个和建筑物相连的小门,“我们走的这边是非病人可以通行的,毕竟要提防他们偷跑出去。”
领路人很快补充偷跑也没用,外边的围墙建得极高还拉有电网,门卫也不是吃素的。
室外活动场所里的病人平常就挺少,更多的人会选择留在室内,今天也是天气好,在晒太阳的人比平日里多。
白僳绕着活动场所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目标。
“他,那个病人。”黑发青年指了个方向,“也能出来吗?”
领路人沿着白僳所指看了过去,看到了被指着的人,想了想那病人所住的楼层,领路人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可是他昨天差点袭击了我。”白僳补充道。
“哦,你说这个啊。”领路人一脸习以为常,“这里的病人哪个没点冲撞人的前科,那病人已经被安抚过了……而且只要没有病情加重,不会太关着他们。”
至于抢东西,领路人看了看黑发青年的脖颈与领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之后领路人便去做自己的工作了,白僳兜了两圈,还是朝着昨天那位神经叨叨的病人去了。
这会儿那名病人坐在活动区域外的一条长椅上,人不复昨天的疯癫状态,而是倚靠在椅背上,呆呆地仰望天空。
天是晴朗的,偶尔有几朵云掠过。
病人持续发着呆,连白僳的靠近都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截然不同的反应,看着医院的“安抚”措施很有效,能让人变得这么听话。
白僳再走近些,差不多站到了人的眼前,再一倾身子,整个人上半身就遮住了仰面朝天的病人的视线。
阴影投了下来,他与人类呆呆傻傻的目光对视。
等了一会儿,人类没有反应,而白僳开口问了个医学相关的问题。
座椅上的病人顿了会,缓缓说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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