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用酸涩的大脑去想,陈牧猛地脱离了领口的拖拽之力,他被甩到了空中,在失重中沉沉地落了下去。
然而,他还是没有摔疼。
以人类的视线他能瞥见自己似乎飞过了一扇门,接着再一次摔入了一片松软中。
不同于前一次云朵棉花般的触感,这一次接住他的地面是温热且滑腻的,当双手触地时,陈牧感到一阵湿黏的液体沾到了指缝间。
人类下意识低头看,他看到自己坐在了一滩……一滩肉色的烂泥?
不,与其说是肉色的烂泥,还不如说是捣成沫的肉糜加了点水或者其他液体,让肉糜凝实了一些,摸上去软趴趴的,仔细看,还能看到内里有青紫色的经络混杂其中。
这好像是……人的身体组织。
意识到这一点时,陈牧干脆地泛起了干呕,咳了两声,随即他听见耳畔一阵哀嚎。
撕心裂肺的喊声一阵轻过一阵,过了会又重新响起来,陈牧循声望过去,他看见了一片血色。
可能是他眼神模糊了,血色糊得如同一片马赛克,而在血色的背后那张脸他倒是认清了……那是陈梓,他和白僳在寻找的另一名队友。
白僳……对了白僳呢?
人类恍惚地看着那抹血红的马赛克,突然间他听到有人站在他身边说话,用着非常厌恶的口吻。
“好臭啊。”人类扭头,看到了一张能称说是厌世的面孔,“你身上真的是臭死了。”
黑发青年垮着一张脸,表情很差,一只手捏着鼻尖但似乎没有用处,面颊和肩膀有不明液体的痕迹,看着深色像暗沉的血,却没有看到伤口。
更令人在意且头晕目眩的是,黑发青年的异化程度较之更为明显,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满了眼睛。
十几分钟前,就在白僳诧异地问对面要做什么时,周遭响起了靡靡之音。
轻缓颓废的声曲环绕在了整个大厅之中,似有无数人与之合唱。
实际上,大厅内活人没几个,可死在精神病院里的人何其多,加上上层的那些会移动的尸体,可充作“参与者”的合唱者有许多。
虚影在厅中浮现。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面的黑皮青年发动了攻击。
“砰!”
一声枪响,接着是第二声,再是接连好几声。
不知黑皮青年从哪捡的武器,他毫无章法地打空了弹夹,子弹对白僳最大的伤害就是他侧头躲避时偏的幅度小了些,让子弹擦破了皮。
可对面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此,而是在——
藏于子弹之后的细得人类肉眼根本看不见的红丝带着难闻的气味迎面而来,白僳本来想躲的,但他很快发现,不止身前这一处。
兽类一样的竖瞳敛得更直,人类外貌的身形有那么一瞬间的溃散。
再凝聚时,黑发青年的脸颊和肩膀破开了一个孔洞,浆糊状的白稠缓缓淌着,流动的速度一点点变慢,孔洞也在愈合。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创伤产生后一只只蹦了出来,簇在裸露的皮肤之上,并且盯视着同一个方向。
脖颈之上的头颅也随着其主人的念想向侧一折,然后白僳阴恻恻地开口了。
“加里。”他念着这明显是假名的代称,迎上了对面分毫不变的笑容,“好,你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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