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抹艳丽的红霞垂在天际,分外夺目。
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驸马府,终于重新归于宁静。
到处都是残肢血肉、满目殷红;哪里都是刺鼻的腥气,令人闻之欲呕。
慕容雪呆坐在假山旁的石头上,全身一动不动,仿佛正神游物外。
徐友长左肩吊着绷带,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挨着他的身边坐下,轻轻叹道:“我早就说嘛,这个破宅子以前曾是谢光老贼的家,实在太晦气了。”
慕容雪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徐友长:“怎么样?伤得很重吧?”
“不瞒兄弟你说,”徐友长咧嘴一笑:“我跟江遥在西疆打了那么多年仗,都没受过今天这么重的伤。他娘的,险些小命不保。”
慕容雪摇摇头,仰天长叹道:“我或许是做错了什么吧?上苍竟要如此惩罚我……”
徐友长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宽慰道:“事已至此,你就别难过了。伯父怎么样?他老人家有没有伤着?”
慕容雪眼圈微红:“家父还好。受了些惊吓,但身体却毫发无损。只是我的两位兄长……全都被杀害了。还有叔父,惨遭开膛破肚。”
徐友长沉默了片刻,凄然道:“不仅是慕容盛世啊。我刚才专门问过禁军,宴会正堂中,总共收了五十二具尸体。除去那些护卫,剩下的全是朝廷重臣。包括两位老王爷和中书令柳诗名、尚书令张俭,以及户部、兵部和礼部的尚书。”
慕容雪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尽管那些人并非因他而死,可他们毕竟都是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庆典。惨遭横祸,叫他慕容雪今后如何面对那些死难者的家人?
徐友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自己的兄弟。
好端端的一场婚宴,最后竟搞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换成是谁也得崩溃。更何况,圣唐朝廷一日之间惨遭血洗,无数肱骨大臣身首异处,这在皇朝八百多年的历史上,堪称绝无仅有的惨案。
不夸张的讲,当初突厥大军进攻帝都的时候,都没能给朝廷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今日之祸,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好兄弟慕容雪注定是要被记载到史书里了。只不过,这记录并不怎么光彩。
徐友长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慕容雪的肩头,正琢磨着该说点啥,好帮对方排解排解,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禁军领着石峰走了过来。
“徐将军,这位兄弟说是您的亲兵,有重要军情禀报。我等奉命警戒驸马府,不能轻易放任何人进来,所以想请您确认一下。”
徐友长点点头:“对,他是我的手下,你让他留下吧。”
禁军闻言答应一声,拱手告退。
石峰快步走到近前,紧张道:“徐帅,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搞成这样?您伤得重吗?”
“别紧张,无碍的。”徐友长忍着肩膀和胸口的疼痛,笑着说道:“这边的情况非常复杂,等回头有机会了,我再跟你慢慢讲。对了,事情办好了吗?”
石峰瞅瞅四周,压低声音道:“回禀徐帅、慕容将军,任务顺利完成,刘掌柜已经被送到货栈休息。不过,下午那会儿忽然全城紧急戒严,我们担心情况有变,因此新来的那些弟兄都安排在刘掌柜附近落脚,方便照料。”
徐友长闻言大喜,慕容雪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二人连连称赞石峰他们办事稳妥、立了大功。
不过,石峰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的神色:“二位将军,刘掌柜的状况不太妙。他伤得很重,至今昏迷未醒。”
一听这话,徐友长顿时急了。
沈烈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内家功夫相当强悍,他能伤到昏迷不醒的程度,足以想象田沐等人下手有多么歹毒。
“那帮畜生,迟早要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不可!”徐友长转头问慕容雪:“你这里有什么疗伤圣药吗?”
慕容雪点点头:“有,上次家父专门派人给我送来两盒朱睛冰蟾,对外伤最管用。石峰,你现在去找我的管家要,让他都拿给你。”
石峰连忙答应,问清楚管家的姓名,转身匆匆而去。
徐友长吁了口气,叹道:“能把人给顺利弄出来,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不然,真要气闷死了。”
慕容雪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摇摇头:“不,我觉得,天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什么麻烦?”徐友长有些讶然。
慕容雪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江遥之前上报朝廷,说突厥可汗已经自焚身亡,今天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武功强悍、自称是阿史那支斤的毒兵,这该怎么解释?陛下遇刺、重臣横死,同一时间,沈烈恰好被营救越狱,朝廷又会不会把两件事连在一起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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