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玄甲骑士勒住了前进的缰绳,停步在镇疆军防线面前。
绝望,深深的绝望。
这是城上的叶荣成和城外的玄甲军,此时唯一的心情。
半空中,火油弹和巨石弹仍在呼啸飞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镇疆军的两翼方向,无数铁骑已经跃阵而出,绕着弧线奔袭叛军的侧后方,意图非常明显:他们要彻底消灭出城的玄甲军。
再迟疑上一小会儿,后路将会被彻底截断!
叶荣成顿时大感纠结。
不撤,宝贵战力可能当场断送;撤,不仅无法解除对方远程武器的威胁,而且甚至还有可能被镇疆铁骑撵着屁股追进城里。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遇过无数对手的叶荣成,真正体会到了李江遥的厉害。这种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令对方在排兵布阵时显得游刃有余、步步先机,自己则时时处处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他迟疑片刻,终究狠狠一捶城垛,下令吹响号角,趁疾风第一军还没冲上来之前,让城外的兵马火速收缩后撤,回到城池的安全地带。
就这样,这支出城突袭的精锐部队,居然连一架镇疆军的投石机都没摧毁,却白白丢掉了上千条性命,仓皇而逃。
镇疆军恐怖如斯的攻城力量,实在是超乎了叛军所有人的想象。
或者说,李江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当年面对突厥人把守的帝都城,数十万镇疆军围而不打,像老僧入定般沉得住气,硬是一箭未放、一石未投,只凭借高明的策略和渭南战役的胜利,把阿史那支斤逼入绝境。
如今,李江遥兵临杭州城下,为给老师何景明复仇,再无任何犹豫权衡,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重装步兵和铁甲骑兵联手将敌人赶回城后,投石机部队继续扬威。霹雳堂二公子雷雨亲自调配的火油弹,就好似无穷无尽一般,铺天盖地飞驰而来,砸得杭州城头苦不堪言。
明眼人此时都已经看出来了,这其实就是渭南战役对付突厥大军的战术翻版:用优势兵力扛住交战线,然后通过远程输出,不断杀伤敌军,同时消耗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
简单一句话,叛军冲不动,就只能老老实实原地挨揍。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猛烈的远程打击终于逐渐停歇,借着那微微的晨曦放眼望去,笼罩在薄雾之中的杭州城墙,尽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仅仅是被巨石砸出豁的口,东南西北四面合起来,就达十一处。最宽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城门的规模。
投石机一停,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便随即响起。成千上万身穿铁甲、头戴罩盔、高举着长刀大斧的镇疆战士,排着整齐队列,踏着鼓点,朝城墙逼近。
阳光照射在甲胄和兵器之上,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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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连一天都守不住?”李炤呆呆地望着叶荣成:“本王的杭州,竟至如此脆弱不堪?!”
叶荣成表情痛苦地摇了摇头:“殿下,李江遥的手段太狠了。数千部投石机连续不断地轰击了一整夜,现在城防到处都是豁口破绽,我们事先准备的民夫,根本来不及进行抢修。眼下,弟兄们都是在拿命堵缺口,但……这不是办法啊,况且也挡不住那些重装步兵的凶猛冲锋。”
李炤颓然坐回椅中,失神地望着门外,城墙防线上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清晰可闻。
叶荣成看了看茫然无措的李炤,沉声道:“殿下,请赶快做决定吧。此时突围还有一线生机,倘若再晚,被镇疆军控制了各处城门,咱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突围?本王还能去哪儿?”李炤心灰意冷的问道。
“去南方也行,去西边与谢豹汇合也行。”叶荣成道:“总之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李炤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我们带着晋军主力,守着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杭州城,却连一天一夜都守不住,逃到南方又能如何?不过是像条丧家之犬,被李江遥一路追杀而已。去找谢豹更不现实,慕容雪肯放我们过去吗?”
叶荣成沉声道:“劳相离开的时候,不是给殿下留了封书信吗?让您只要设法坚持,他自有办法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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