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清军的进攻也肯定是围绕着这两条道路。
清军的甲兵将第四座营垒当作据点,分兵两路。
一路从第四座营垒登北道,取北道,直攻公树台顶。
另外一路则是从第四座营垒,走台下前往第三座营垒的山道,试图切断南道,使得公树台上的明军成为孤军,同时从南道登台,夹击台上明军。
但是清军所有的行动,都在陈望的预料的之中。
从公树台上可以将清军连营尽收眼底,建奴各营之中的兵力调动早已经是被陈望尽收眼底。
清军为抢回公树台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派出了大量的部队,从各处的山道向着公树台直扑而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陈望自然是早有预案。
“第一排,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
公树台下,大股大股的硝烟升腾而起,震耳欲聋的排铳声惊散了盘旋的飞鸟。
北道之上,冲锋在最前方的数名清军的甲兵身上应声喷出道道血箭,无情的被打翻在地。
他们身上所穿戴的,无论是棉甲还是铁甲,都没有能够保护他们的身躯不受伤害。
四十步的距离,海誓铳无论是威力还是精准度都已经是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这个距离,哪怕是三层的重甲都没有挡住从海誓铳铳口所射出的弹丸。
重箭虽好,但是却可以用盾牌挡住。
而在重型的火铳面前,包着牛皮的厚盾也只有支离破碎的份。
“第二排,举铳!”
“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
胡知礼手执雁翎刀,站在阵中,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又是数名清军的甲兵被急射而来的铅弹打翻在地。
北道之上,一众汉中军的军兵早已经是严阵以待。
手持着塔盾的重甲步兵已经列好了盾阵,横拦在山道之上,将上山的道路全部封死。
在他们的后方,则是汉中军的步卒,这些步卒全都是手持着海誓铳,站的层层叠叠,一路直向台顶。
借助于倾斜的山道地形,多排火铳可以毫无顾忌向下开火,而不需要担心误伤到前面的队友。
“杀!!!”
山道之上的清军满脸凶恶的呼喝着满语,数把沉重的飞斧和铁骨朵,连同着十数支羽箭一起,带着风声呼啸着从清军的队列之中被飞射而出。
前方甲兵被打翻在地,并没有引得后续的清军甲兵恐慌,他们踩着同伍的尸体,怒吼着向上继续冲锋而来。
急飞而来的铁骨朵还有羽箭大部分都砸在了汉中军前方的盾阵之中,只有少数的越过了盾阵,命中了处于后方的汉中军铳手。
被铁骨朵砸中的军兵还好,尚能坚持。
但是被羽箭所射中的军兵却是没有办法坚持。
清军所用的羽箭,基本都是重箭。
所谓的箭矢,甚至和小型的短矛一样,整体形状像一根小型梭矛一样。
正是如此长而重的箭矢,让清弓拥有了超强的杀伤力,堪称小型投矛器的存在。
前排列阵的第一骑兵千总部的军兵,都是身穿着三层重甲,又有塔盾庇护,自然无事。
但是后方的一众汉中军步卒,他们身上大多都只穿着一层的布面甲,清军的重箭对于他威胁巨大。
几名士兵中箭之后,当场便已经是倒在了地上。
身旁袍泽的倒下,也并没有使其余汉中军的军兵感到恐惧和惊慌,反而是激起了其余汉中军军兵的怒火。
卢象升麾下的标营由于都是老乡、朋友、兄弟、家人等等,往往一个人战死,就可以激发大部分人的愤怒。
而汉中军其实也同样,除去第一骑兵千总部大部分都是辽人之外。
其余的部队,基本都是从战败被俘虏的饥兵,还有流离失所的难民中挑选。
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命运多舛,天灾和兵祸让他们失去了一切。
他们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甚至连活下去都只是奢望……
是陈望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将他们拉出了苦海。
他们成为了军人,成为了营兵。
同样的境遇,使得他们之间没有多少的隔阂。
汉中军的军律虽然严格,但是却不严酷。
不仅军饷每月都是定期发放,就是连吃食都没有怎么短缺。
军中严禁欺压之风,一经发现严惩不贷,禁私斗,尚公战。
督导处的军法官们,定期还为他们讲解道理。
虽然那些道理很多都很深奥,他们很多都听不明白,但是他们能够察觉到那些军法官并没有想害他们。
上行下效,因为陈望的原因,汉中军内部的情况和其他军队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因此汉中军内部,各军兵之间的关系极为融洽,真正的具有同袍之谊。
一众汉中军的铳兵,就这样顶着不断飞射而来的箭矢,一步不退的开枪还击。
狭隘的山道成为了清军的埋骨地,最后二十步的距离成为了天堑,没有任何一名清军的甲兵能够跃过这最后的一段距离。
海誓铳作为燧发枪恐怖的射速成为了清军饮恨的关键。
北道之上的战事虽然惨烈,但是比起公树台下此刻正在爆发的激战却是相形见拙。
台下的战场没有北道的有利地形,清军猛冲而来,燧发枪哪怕是采取三段击的办法,也没有办法遏制住清军的攻势。
一旦被清军的甲兵抵近,只穿着一层布面甲的铳兵根本难以抵挡。
所以面对蜂拥而来的清军甲兵,陈望选择的办法是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同时也最为残酷的办法——白刃战!
公树台下,狭窄的山道之上。
顶在前方的汉中军军兵皆是手持着大枪,紧紧的贴靠在一起,结成军阵。
而另外一方的清军护军营甲兵,他们也是手持着长枪,排列在一起,直冲而来。
堂堂之阵,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两方的军阵之中,无数长枪密密麻麻的刺出又收回,双方位处于最前方的军兵的心弦都已经是绷到了极限。
死亡的恐惧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向后退一步,只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们疯狂的咆哮着,愤怒的狂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枪刃入肉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每时每刻双方的军阵之中都有人在倒下。
但是在其倒下的下一瞬间,后续的甲兵便又会填补上来,重新顶住军阵。
他们只能是不断的将手中的兵刃向着前方刺去,将蜂拥而来的敌人刺到在地,或是被敌人刺倒在地。
汩汩的鲜血流出在地,汇成一道有一道细小的溪流,顺着山道的道沿向着山岭的下方的缓缓流淌而去……
兵安在?膏锋锷。
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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