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是何时来的呢?
韩牧放下伸展到一半的胳膊,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迈着八字步往外走。
顾君若沉默的跟在他身侧,俩人站在台阶上面对这芸芸百姓,一时无言。
一直轻松自在的韩牧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同时也紧张起来。
岳家会讲信誉吧?
今天应该会把赈济粮和钱送来吧?
韩牧默默地与这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对视,宽大官袍下的手狠狠地攥起,站在他面前的有男人,有女人,但更多的是老人和孩童。
青壮年,能走的基本都走了,被遗留在这座县城里的多是妇人、老人和孩童。
面对这样的一双双目光,便是心大如韩牧,也难以再轻松自在,谁能拒绝他们生存的渴望呢?
所以韩牧张了张嘴,发现一向健谈的自己也无话可说,只能道:“本县与你们在此处等候。”
百姓们应下,都安静的站着等待。
就是年纪最小的孩子都不哭闹,他们很饿,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他们知道,饿了哭是行不通的,反而还会更饿,甚至会因为哭闹被放弃。
便是有忍不住饿的,也是小声哭起来,然后身旁的大人就一脸麻木的往他嘴里塞几张青叶子,或是树叶,或是草根。
孩子也不介意苦涩难吃,一边小声啜泣,一边用力的嚼着……
大家都安静的站着,就在这一片安静中,一声轱辘声响起,很远的后方传来鞭子响空的声音,有人道:“起开,起开,这是给县衙的粮食——”
后方慢慢让开了一条路,前方也在拥挤着让出中间的一条路,大家都目光炯炯地冲后面看,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人群中,绝大多数人都老实地站着,老实的往旁边挤,想要把路让开来,但也有不老实的,看到随着牛车往前去的粮袋,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车上的粮袋,大声喊道:“这是粮食,这是可以活命的粮食啊!”
顾君若浑身一紧,脊背僵硬,一把拽住韩牧的手,“快拦住他!”
话音才落,韩牧已经拨开她的手,一跃从台阶上飞下,直接就踩着人群中众人的肩膀便快速的飞跃过去。
众人被那一声呼唤吸引过去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同时蠢蠢欲动的心也稍稍按下。
须臾间,韩牧便一下飞到了车上,一脚踩在粮袋上,一脚将紧抓着粮袋的人一把抓起来,然后往前面狠狠地一扔,他高声下令:“小北,将人抓起来!”
“是!”小北领着衙役飞跃而下,一脚将才爬起来的人踹倒,按住便往后拖。
韩牧站在粮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满城的百姓,高声道:“这批粮食是本县和岳老爷借的救济粮,本县可以保证,全县百姓,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能分得!”
“若任由抢掠而起,不说朝廷将来再难赈灾,这一时半刻,谁又能抢得过在场的青壮?那孩子怎么办,妇人怎么办,老人怎么办?”
此言一出,不仅老人和女人们开始戒备身边的青壮,就是孩子都以一种仇视戒备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大人。
韩牧一挥手道:“让开路来,让赈济粮进去,然后县衙清点过后开始分发粮食!”
“是!”
众人开始你挤我,我挤你的让开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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