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角徵羽,此乃五音。虽鲜有倒用,但不是不可用。此曲初听完整流畅,却仍有几处不对。如果倒听,却才是真正完整!原本软绵绵之曲,一倒则为凛凛杀战!初时为战鼓,擂声简短,旷野无烟,云沉沉,鼓声渐怒、渐急,单骑突出!马嘶鸣!大地震!铁骑横起,吞日!双军绞!血刃锋,白骨露!万声暴!风撕沉云,残阳一角。忽有雨落,洗沉血……”
青李园的总教习嵇幸读着陈难萍写的答卷,畅然一笑,灌了一大口酒。若不是陈难萍笔下少了些霸气,嵇幸就给甲甲了,给个甲上却也不错。
“中大龙若吼,上按左角,中断长蛇,下侵右角,左挡团云。呵,这一局棋,下的可就是大明王朝!如此短的时间,下出这样一局棋,实属不易!虽妙手众多,但仍觉得少了几分气吞万里的气势。”
青梨园的总教习扁士寒再次看了一遍陈难萍的棋谱,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将其编入自己的棋谱中。
“琴为闻他人心思,棋为天下大局,书为扬名立万。见闻于天下,自明于心间,扬名于汗青,此为本次考试之目的。时间之限,不在乎万物皆变,考究学生自定之力而已。”
方肃儒读着陈难萍的考卷,欣赏地点了点头。
四门考试皆为甲上,陈难萍毫无悬念地夺取了青藤园第一名。
在所有成绩都汇总之后,基本没有什么争议,只是关于最后一名的评定有些不同的声音。
四科各取前百名,累计相加,如果有人其中一科在百名里另一科不在百名内,这科目成绩则为空。若是累计成绩出现相同的两位考生,则由三位教习比较试卷,统一决断。若教习意见不同,再加三名教习讨论。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比较罕见,大部分教习都能一眼判定高下,否则也不可能在三天内将所有试卷批完。
本次考试唯一的争议,便是那个叫庞旧山的试卷。
琴科甲下,棋科丁下,书科乙下,画科无成绩,算作丁上。如此成绩综合,恰好卡在一百零一名。于是就出现了争议。
“此人有眼界有才华,为何不录?”
“青藤园历来只取百人,断无为此人破例之理!”
“此人一百零一名,敢问棋科评价是否偏颇?敢问琴科评价是否刻意打压?就算把老嵇拉来评价,‘倒雨’二字岂非精妙,做题目有何不可?!”
“你怎知不是此子歪打正着,仅凭两字就可推测无数情景,岂不是你等妄自想象?若此风一开,投机取巧者将无数!成绩如此,规定一百只收一百,一百零一就是不收!”
“迂腐之极!倘若下届考生皆废物,是否仍收百人?倘若下届皆强,是否仍收百人?我青藤园乃育才之地,但凡可教者,为何不收?但凡不可教者,为何要收?汝等几个老儒,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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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读书,怕不是眼睛都瞎了!”
“放肆!青藤园乃教化之地,怎能如此无礼?”
“青藤园的规矩不能改,百人便是百人。此子既然有才,那么明年还可再考。”
“呵!真是好轻松的口气!一年后再考,你怎么知道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你这样轻率下断,有可能毁的是一个人的一生!”
“无需再论,放榜,不录此生!”
坚持不录的毕竟还是大多数,在园长不在的情况下,便只能少数服从大多数,将一个学子的前途生生扼杀。
——
商冲古将所有的试卷甩给司马峨就走了,近乎万人的试卷都是司马峨一人批阅,他实在是劳累至极,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这时,大概已经放榜了吧。”司马峨揉了揉眼睛,看到桌子上的试卷,猛然一惊,大跳而起。“糟了,糟了,怎么就睡过了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哎呀,都已经放榜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对了,赶紧找师兄!”
司马峨一路快跑,直接撞开了商冲古的房门,高声呼道:“师兄,师兄!”
商冲古正在泡澡,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了?我在洗澡。”
司马峨骤然止步,却又紧接着直愣愣地冲了进去,说道:“师兄,你快看看这份考卷!”
商冲古下意识地一缩回到水里,说道:“考卷而已,你看就行了,给我干什么?”
“师兄,你自己看。”
商冲古接过了那张考卷,瞥了一眼后,说道:“有什么?没什么啊……?!”
司马峨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看了一刻钟后,商冲古忽然抬头向外望去,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
“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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