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中原板荡,叛乱的势头一波接着一波,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秦国,看样子是挺不过去了。
那么,虽然远在天边,但他却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了……
赵佗突然抬头,看向面前小吏:“郡尉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他中暑了,可有所好转?”
那名小吏微微摇头:“这个,某却是不知。只是还请县令即刻动身,郡尉那里还等着呢!”
赵佗点点头说道:“你先到外面等一下吧,容我更衣。”
小吏行礼后转身走出房间,竹塌之上,赵佗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浓浓杀意。
…………
番禺县,郡尉府。
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十几名骑兵如飞般冲过。
为首一人,正是龙川令赵佗。
他跳下马背,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太阳,长叹一声,大步走入郡尉府。
在后院的卧房中,赵佗见到了靠在榻上的任嚣。
他略微有些诧异,往日的任嚣虽然垂垂老矣,但精神矍铄,一张脸黑里透红,双眼炯炯有神。
但现在,不用别人多说,赵佗心中也明白,任嚣活不了几天了。
他眼眶一热,抢上前去握着任嚣干瘦的手掌,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力气传到对方身体里去。
任嚣虎目半阖,微微摇头:“别做这种小女儿样子,恶心……”
赵佗脸上挤出笑容:“郡尉还是如此快人快语。”
任嚣喘了几口,极为费力的说着:“我是不行了,但秦国,秦国的未来,就拜托给你了……”
赵佗慢慢松开任嚣的手:“郡尉,不,老师,秦国,还有未来吗?”
任嚣愣了一会:“你……哎……”
他将千言万语,都融入了一声长叹之中。
赵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老师不让师弟告知我你的身体状况,恐怕就是为了诓我到此,好为秦国除了我这个贰臣吧?”
屋外,喊杀声骤然响起,寂静幽深的郡尉府中突然间人声鼎沸,枪戟的撞击声,咒骂呐喊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赵佗指着窗外说道:“老师你听,那些大好儿郎,此刻正因为你而被大肆屠戮!我就不明白了,二世昏聩,重用奸佞,这样的秦国,哪里值得我等为他殉葬?”
听着赵佗的种种大逆不道之言,任嚣颓然躺倒,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连串的幻觉。
广袤无垠的黄土高原,高耸入云的咸阳宫舍,渭水汤汤,泾水汩汩,大河滔滔……
那高唱着战歌,慨然赴死的雄壮武士,那身材伟岸,面容坚毅的伟大君王……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任嚣的耳边,似乎响起了《秦风·驷驖》,这是他的父亲教授给他的第一首诗。
父亲,秦国……
慢慢的,任嚣双眼陷入一片黑暗,但嘴角,却泛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赵佗双膝跪倒在任嚣渐渐僵硬的身体之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窗外的厮杀之声渐渐停止,房门打开,一名断发纹身的越人勇士走入:“县令,接下来该做什么?”
赵佗擦干眼泪,从怀中摸出一封帛布:“杀光名单上的人,封闭一切通往中原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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