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囔着:“什么嘛,阿娘找小舅舅有什么事情,怎么不早点说?非要这个时候把小舅舅叫走,我还没摸一摸那把刀呢。”
青雀狗和於菟狗亲切地追着他踢石头的脚,扑来扑去地玩儿,格外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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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的风很大,吹得地上的青草纷纷折了腰肢。
太子要牵着弟弟回帐篷里头去:“急什么,明日才开始狩猎,现在大家都要各自安顿,我们也先回去,你找曹国舅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曹国舅也才十二岁,身量是比他们这两个小萝卜头高,但是也够不上从匈奴那边弄到的高头大马,他骑的是小马驹。
太子料想湛兮就算是要加入打猎,也不会深入的,届时估计还是留在驻扎地的周围,那还不是要陪他们两兄弟玩儿吗?
至于其他大臣的子女们,好吧,太子对他们不感兴趣。
“我想玩那把刀啊,它好大啊,看着有我大腿那么粗呢!”二皇子碎碎念,“都怪大哥你,你还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带,带个人就好了,你看小舅舅,他弓箭也带了,大刀也带了,就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要有那么大、那么大的大刀,哼!”
太子:“……”不是孤非要打击你,主要是,孤的好弟弟诶,那把有你大腿粗的大刀,你觉得你舞得动吗你?你怕不会是连拎都拎不起来吧?
至于为什么曹国舅要把装备弄得那么齐全……
二皇子被大风吹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往太子身边凑,贴着太子站,他就感觉好点了,然后在太子耳边碎碎念说:“小舅舅这个虚荣心包天的家伙,他懒得要死,根本就没有习武,他哪里会舞刀弄枪啊。他肯定是在装腔作势!”
“呸,他死要面子,带了那么重的大刀,肯定很辛苦,”二皇子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刺鼻的柠檬味,“这就是活受罪了,大哥,等他从阿耶他们的营帐出来,我们一起嘲笑他!”
太子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像在摸一颗不大灵光的小狗头。
曹国舅难道是为了装相才带那么武器的吗?可他不这么觉得啊……
太子恨自己的机敏,他惊觉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才会让曹国舅准备得那么妥当,通常情况下,这位小国舅都爱表现出无害的模样。
可是如此宝刀,却与无害无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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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要回阿耶他们的营帐吗?”太子问。
“我才不要,”二皇子一把抓住了自家大哥的腰带,手贱地拽了几下腰带上镶嵌的玉石,“我今晚在你的营帐睡,我晚上要给狗狗训话,教它明天追兔子,阿娘肯定不许我晚睡的,我不要去阿娘那边。”
太子摸了摸二皇子的狗头,没有拒绝,说道:“那晚上你和大哥一起睡吧。”
二皇子却一把挥开了太子的手,站直了身子拉开距离,一脸警惕地瞪着太子:“干嘛?你不会是想我给青雀狗训话的时候,顺便也教导你的於菟狗吧?”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自己的狗,你自己教!我的口水很珍贵的,我才不要免费教你的小狗追兔子呢,╭(╯^╰)╮哼!”
“还有还有,我怎么能教你的於菟狗呢?万一我两只小狗一起教育,於菟狗听懂了,青雀狗没听懂,到时候追兔子的比赛,我的青雀狗输了可怎么办?!”
“所以你要自己教你的狗哦,你不要想着要蹭我给青雀狗上课的课哦,”二皇子小眼神一直往太子的身上怼,然后忍不住说,“不过你要教育於菟狗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允许青雀狗去旁听一下啦~”
太子面无表情:“……” 我还能怎样?能怎样?还不是像哥哥一样把你原谅。
好吧,他真的就是他亲哥哥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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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因着想看那把刀,才往湛兮那边跑,而曹穆之派人要将湛兮立即请过去,也还是因为这把刀。
便是穿着轻便的胡服骑装,曹穆之也依然气质高贵冷艳,她没说话,挥退众人,向湛兮伸出了手。
湛兮解下腰间的大刀,将刀柄递到了她手上。
曹穆之接过刀,抚摸着那熟悉的鸟形刀首,低声道:“果真是龙雀,我未曾看错。”
她将刀还给了湛兮,转身回到那奢华精致的大椅上坐好,神情严肃地凝视着湛兮的眼睛:“说吧,金童子,你为何要取出大哥的刀?”
大夏龙雀刀,北庭大都护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少将军曹毅之的佩刀。是他少年时,他的未婚妻齐氏亲手所赠,谓之为“嫁妆”,是以定下曹少将军是她的夫婿,不许其他女子与她相争。
这把刀乃十六国时,由大夏国国王赫连勃勃所铸,甫一出世,即已威名赫赫。齐氏便是赫连氏后人,他们代代珍藏此刀。此刀再一出世,却是为了成就齐氏当代最受宠的唯一的嫡女的婚事。
这把刀,它见证了赫连勃勃当年的威风,它见证了大夏国的覆灭。
它被尘封在了黑暗中,就不见天日,后来,它见证了那让北庭大都护府人人称颂婚事。
重见天日后,它再次回归了属于它的战场,饮血而饱,它随着新主曹毅之出生入死,见证了这位少年将军的无上荣光。
再后来啊,它看见了英雄绝境,曹毅之曾经握着它斩杀敌寇无数,可他最后握着这把刀杀死的人,却是他自己。
“宝刀怎可一直被封存在不见天日的库房中?它应该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发挥应有的作用。”湛兮含笑说。
曹穆之闭了闭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习武……”
是的,曹睿之这个小废物,他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功,六岁启蒙时,他连一刻钟的马步都扎不住,永明帝那么疼爱孩子,自是不肯为难他,曹穆之也心疼自家这个连阿娘都没见过几面的弟弟,最后曹睿之习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曹穆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会见到大夏龙雀刀,还是在她弟弟金童子的手中见到的。
“姐姐放心吧,我既然让它重见天日,那必然是不会亏待它的,实在不行,哪天我再慧眼识珠,找一个天生的将才,将此刀送给他。”
曹穆之有些疲倦了,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事情,想起了那段最压抑的时光:“随你吧,伯母既然把它给了你,它便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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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回了帐篷,发现有人已经钻到他的床榻上等着他了,他和两双小孩儿的大眼睛相对。
“小舅舅你回来啦?你快来快来,”二皇子热情地招手,“今晚我和大哥过来和你睡。”
反抗无能的太子沉默地坐在最里侧,他想回自己的帐篷睡,他打小就是自己睡的,但是他扛不住二皇子的眼泪攻击。
湛兮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了一下在床铺上,跑来跑去的小黑熊一样的小家伙:“你们两个是可以跟我睡,它们又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二皇子嘿嘿一笑,“小舅舅你快教一教这两只小狗,告诉它们,明日阿耶会准备一个小小的围场给我们玩,阿耶已经让郭大福去弄兔子了,你教一教它们怎么追兔子!”
两只小狗甩着尾巴,哈着气看着湛兮,似乎在等待着老师讲课似的。
湛兮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们为什么要我来教?”
太子沉默了一下,说:“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轮流教过它们了,但它们似乎听不懂。”
“这不是废话吗?”湛兮无语了,“你们说人话,它们讲狗语,怎么教的会?我也教不会,我说的也是人话。”
二皇子伤心了:“那可怎么办啊?那明天还能追兔子吗?”
“放心吧傻孩子,明天见着了兔子,它们自然就会去追兔子了。”
二皇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心没肺地把这事儿丢一边去了,然后跟湛兮说:“小舅舅,你带的那把刀好漂亮,你把刀给我玩一下,我也把我的五彩小风车借给你玩。”
谁要玩你的五彩小风车啊!湛兮沉重地闭了闭眼,这东西,连小太子都不爱玩了吧?
“刀不可以给你玩……”
湛兮的话没说完,二皇子立即谴责:“我都答应把我的五彩小风车给你玩了,你却不把你的刀给我玩,小舅舅你怎么那么小气!”
这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吗!?
“但我可以给你讲一讲这把刀的故事。”
太子对此来了兴趣,连连发射“赞同票”。
这两孩子最后在湛兮讲故事的时候,刻意放缓拉长的语调中睡了过去。
夜深了,二皇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尿急,他动作不小地直接把睡着的湛兮当做一座小人山一样,哼哧哼哧地从湛兮的身上碾压着,爬了过去,溜下了床榻。
湛兮仿佛已经睡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二皇子套上自己的鞋子,昏昏欲睡的他也不想叫人进来伺候,就自个儿摸索着去找偌大的帐篷外侧的尿桶。
他的动静一点也不小,可是就连一向睡得浅、容易醒的小太子都没被惊动。
二皇子动作迅速地尿完,飞快地在洗手盆中有些冻手的水里洗了下手,他准备要快快冲回床榻上,回到他夹心饼干中间夹心的宝位,享受温暖的包围。
然而就在这时候,二皇子看到风吹起的帐篷门帘的门帘。
他往外一看,看见似乎有什么白色的影子蹦跳着,一闪而过。
咦?二皇子清醒了几分,留在原地没有动,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点,那白色的,好像是……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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