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认为的,所学习的历史,其实是胜利者的历史,而不是失败者的历史。
非常简单的一个道理,是个人都应该明白。
老天爷让王五来到这個时代,恐怕不是让他如原本历史继续做一个被奴役者的“先人”,那么他必然要“不择手段”改变这段屈辱历史。
原本毫无希望,可以一死了之,可现在明明有了希望,为何还要为了所谓气节将这唯一的希望亲手掐死在摇篮之中呢?
权急从宜。
心急之下,忍不住大声道:“请问部院、监军,到底是牺牲重要,还是复国重要!”
潘公公怔了一下:“没有牺牲,如何复国!”
“只要大明在,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洪部院的语气不容质疑,他希望王耀武能打消剃发降清的念头,同军民们一起继续抗争下去。
如此纵是不成功,也能赢得身后名。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竭力为和谈张目。
“部院、监军,我军眼下情况确是还能打下去,但如何打,怎么打,又如何坚持打?难道真要打到初生婴儿无奶可吃,打到夫妻相加不足百斤重,打到军民饿得头晕眼花,打到负伤之人无药可治,打到让孩子也上阵搏杀,让老人冲锋在前,让女人一个又一个从悬崖跳下,打到人心皆散不战自溃么?”
王五不能不说真话,继续打下去便是这个结果,纵是他也不可能改变。
敌我实力实在是天壤之别,非人力可为。
唯有时间可为!
想要时间,就只能先低下头颅,哪怕是假装都行。
可看洪育鳌、潘应龙这架势,竟是非要将几万军民绑在已经灭亡的明朝战车上殉葬,这让王五也是无法接受。
“王耀武,你莫要以为有功就能大放厥词,动摇军心,当真以为本部院行不得钦差之权吗!”
洪部院真的被王五的实话气着了。
刘享闻言一惊,刚要上前替王五说两句好话,却听王五道:“部院是钦差,自能行得钦差之权,然末将活着是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不是为身后名,更不是做那百事不为临了只知一死报国恩的迂腐之人!”
“放肆!”
潘公公听了这话不由生了火气。
洪部院更是动怒,可不等他说话王五已然抢先道:“部院、监军为明朝大臣,明朝就是二位的根,是二位的希望,所谓根在,家在国在;根亡,家亡国亡
此道理末将再明白不过,只今日满州入关,不是改朝换代,而是亡国灭种!亡汉人的国,灭汉人的种!不是亡明室一家!二位是明室大臣,末将也受明室官封,但二位与末将更是汉人!”
说到这,也有些激动的王五忍不住指向东南方向,“当年蒙元残暴嗜杀,视汉人有如猪狗,天下汉人深受其辱,欲驱其者,十室而八,太祖揭竿驱除鞑虏,恢复汉人之社稷,重现汉家之衣冠,是谓再造中华,因此才有大明
然今日大明已亡,我等抗清之人又岂能因明朝而自缚手脚,自绝希望。末将执意同清军和谈绝非贪生怕死,实是想保全这最后的抗清火种以待将来,在末将心中牺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复国!”
言罢,竟是直接跪倒在地,重重朝二人拜道:“好叫监军、部院知道,末将王耀武复的是汉人天下,非复明朝一家天下!”
此言一出,洪部院、潘监军同时变色,便是那皖国公世子刘享也是有些愕然。
“你好大的胆子,”
潘监军气极之下便要令人上前擒住王五,不远处却传来韩王的声音:“这孩子有说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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