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得令,快步而出。
长孙无忌站在舆图前,所有先前因为宇文家私军遭受重创带来的舒畅都不翼而飞,心中满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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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门外,永安渠畔。
宇文陇策马立于阵中,手握横刀,面色苍白的看着右屯卫兵卒潮水一般涌来,将他麾下的“沃野镇”私军席卷其中。当骑兵一部分拖在外围与对方的轻骑对峙,另一部分布置在后阵抵御吐蕃胡骑的冲击,对方阵中那些浑身覆盖铁甲的重装步卒就成为主导战场的大杀器。
这些浑身铁甲的怪物手持雪亮的陌刀,列着严整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就好似以免钢铁铸成并且嵌满钢刃的墙体一般缓缓向前滚动,速度不快,却莫可抵御。
弓弩、刀枪击打在对方的铁甲上毫无用处,而对方只是挥动手中宽大长柄的陌刀,就能轻易将己方的军阵冲散,无数宇文家子弟被锋锐的刀刃割裂、削断,惨嚎着洒下滚烫的鲜血,留下遍地的尸骸。
宇文家豢养多年、赖以为根基的“沃野镇”私军,在这样一支铁甲覆身的重装步卒面前宛如豚犬一般被恣意屠戮。
宇文陇目眦欲裂!
房俊那个棒槌都弄出来的什么怪物?!
又是威力强大的火器,又是坚不可摧的重装步卒,还有驰骋沙场莫可抵御的具装铁骑……无论是谁与之对阵,纵然有再精妙的兵法谋略也统统派不上用场,什么样的阵列对上这种武装到牙齿的部队,又有什么办法?
你冲到人家跟前咬不动人家一口皮肉,人家反手一刀就将你杀得落花流水……
精良的装备使得右屯卫可以完全无视任何战略战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就行了,反正谁也挡不住……
四周杀声震天,鬼哭神嚎,宇文陇心丧若死,这可是宇文家赖以安身立命的军队,如今尽数折在他的手中,他要如何向家主以及族中子弟交待?
他不是厚颜无耻之辈,事已至此,唯有一死以谢罪。
握紧手中的横刀,宇文陇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就待扬起四蹄冲上前方的杀戮战场,然而蹄子刚刚抬起,便被身边的亲兵死死将马缰拉住。
“将军,不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丧亡惨重,但您得带着大家逃回去啊,逃回去一个是一个,不然全部死在这里,那才是真的完了!”
……
宇文陇悚然一惊,快速从悲愤之中醒转,抬眼望着身边,千余兵卒围拢在左右,各个带伤、丢盔卸甲,狼狈至极。冲上去与右屯卫决一死战容易,可若是将这些私军全部覆亡于此,宇文家怎么办?
还有,那长孙阴人口口声声两路齐出,但自己刚刚抵达景耀门附近便遭遇右屯卫主动攻击,那高侃甚至连一丝半点的犹豫都没有,根本不曾考虑过另外一侧的长孙嘉庆部有可能直接攻占大明宫……
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阴谋?
宇文家若是覆亡于此,最开心呢的只怕就是长孙无忌了。
一念及此,宇文陇振奋精神,大声道:“今日之败,乃吾之过,但此仇记下,来日宇文家子弟必定偿还!儿郎们,随吾杀出重围!”
“喏!”
附近兵卒振奋士气,高声应诺。
宇文陇再不多言,于马背之上掉转马头,挥舞着横刀一马当先,向着来路杀去,身后数千残兵紧紧跟随,烟尘滚滚的狼狈溃逃。
然而未能奔出多远,迎面便见到无数骑兵四下溃散、慌不择路,皮衣革甲、手持弯刀的吐蕃胡骑已经将殿后的轻骑杀败,正在城墙北侧芳林园边缘的原野上追逐屠杀。
也将宇文陇的退路死死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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