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罗成站在衙门口,抬头看着天空。
铅云低垂的天空中,正扬扬洒洒的飘着雪花。不是雨夹雪粒,而是一朵朵的鹅毛大雪。
轻盈的雪花落在脸上,微微一凉,然后瞬间融化。
好大的雪啊。
罗成拢了拢衣襟,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白。
身着皂衣幞头的老四迈步过来,“下大雪了,明年定是个丰年。”
“嗯,瑞雪兆丰年。”
“你跟那两位聊半天,聊什么呢?”老四好奇的问。他如今身兼数职,既是县郡兵营一团一旅的旅帅又兼钩镰枪队队头,同时又是县衙法司的司法佐。
不过老四不是那种坐班的料,每天并不怎么理会法司的事情,倒是喜欢在县城里东走西逛的,一会溜达到城门口跟守门的弟兄聊会天,一会到牢房瞧瞧典狱们讯问犯人,又或者抽个空跑去看看弟兄们训练,甚至还有闲心关注一下当天的伙食。
总之就是不务正业,好在法司还有位冯异同为司法佐,一样繁琐的事情倒都推到那位头上去了。
“是关于郡兵营的事情,刚才跟县令和县尉说起郡兵营兄弟轮值的事情。”罗成也没瞒着老四,把情况一说。老四倒是很赞成罗成的计划,“换来换去确实不是个事,若是能稳定下来着实好。你也不用担心分了田地就没空训练,咱们郡兵营,主要是咱们最初的那乡团少年做底子,后来又从各乡乡团中吸纳了一些,也是一些少年为主。再有就是郡里来的一些郡兵和一些老兵了。”
“我们自己的那些少年郎我是不担心的,我还是比较担心郡里来的那些郡兵和老兵,他们不是本县的,本来也是借调,这剿匪战来已定,年关又至,他们也都盼着回去了。这一回去,估计是不会再来。就算我们分地,他们也未必愿意留下,而且他们原籍也未必会同意放人。”
户籍人口是这年头地方官重要的政绩基础,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人流失到别地去,甚至朝廷也是严禁这种户口迁转的。
“我师傅他们肯定愿留下来,在咱们这里他们挺舒心的,愿意留下养老。”
“他们愿意留下自然好,可是那些外县郡兵就难说了。”
“其实也没啥,真要走也留不走,随他们好了。虽然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那又如何呢,死了张屠夫,咱们就要吃带毛的猪吗?我们乡团最初还不是就咱几个人,不也硬带出了一团悍勇少年吗?”
老四这么一说,罗成还真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之前他一直还在想着那些外县郡兵们要离开,会让郡兵营力量损失不小,但听老四这样说,是啊,要走也没办法,可留下的依然是多数,自己有那些弟兄,可以再招新训练啊。
老四想法是比较干脆简单的。
走就走,总还是留的多。
“你觉得会有多少弟兄们愿意接受这种条件呢?”罗成问。
“肯定都愿意的。”
老四说,毕竟当初的老班底都是乡团来的,而乡团来的都是些十几岁的中男。一个个都年少不经事,更不是什么家庭顶梁柱。
他们的条件,别说中男,就是再过几年正式成丁,县乡里也不会有田地分给他们,因为地就那么多,原来早分的差不多了,现在要死一个才会退回点地。但大隋承平也二三十年,经历开皇之治后,如今也是人口大增,便导致大量年轻人其实是无田可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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