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心里明白,一定是昨天惩治吴征的大事儿,被多嘴的查嗣庭传出去了。
昨天,玉柱故意挖坑收拾了吴征的时候,甲班的同窗们早就走光了。整个书院里的知情人,唯有查嗣庭一人而已。
也好,让大家都怕了,不敢惹他,总比阿猫阿狗也敢跑来挑衅,要强得多!
玉柱是来求学取真经的,又不是来打码头抢地盘,苍蝇蚊子总来嗡嗡叫,也怪烦人的。
当玉柱出现在了甲班门口的时候,就见一名身穿青色夹袄的年轻书生,霍地站起身子,抱拳拱手道:“在下浙江海盐俞鸿图,字鳞一,感谢玉兄为我等除了一大祸害,请受俞某一拜。”
玉柱从来都不是张扬的个性,他赶紧拱手还礼,同时自报家门。
“在下顺天府佟玉柱,未及弱冠,暂时无字,俞兄唤我玉柱便是。”
“是啊,恶贯满盈的吴征,早该铲除了。”坐在玉柱身后的一名锦袍书生,也跟着站起身,快步走到玉柱的身前,拱手深揖,“在下安徽桐城张廷璐,字宝臣,抖胆替同窗们谢过玉兄惩大恶之德。”
“宝臣兄太过客气了,切莫折煞了小弟。”
玉柱一边拱手还礼,一边心想,世界真的不大啊,居然这么巧?
因河南封邱生员罢考案,被雍正下旨罢官后,大丢颜面的张廷璐,乃是三朝元老张廷玉的亲弟弟。
没想到,居然在这座九华书院里见了面,还成了同窗。
更巧合的是,大清朝最后一个被腰斩的名臣,不是别人,正是在河南院试中纵妾舞弊的俞鸿图。
两个都是在河南科试上栽了大跟头的名臣,出现在同一座九华书院的甲班之中,你说巧不巧?
哦,不对,还有一个倒霉蛋,他们三个人共同的老师,查嗣庭。
雍正四年,查嗣庭主持江西乡试,出的考题是:维民所止。有人诬告查嗣庭,维和止,都隐含着诅咒雍正掉脑袋的巨大恶意。
因查嗣庭党附于隆科多,雍正明知是攀污,却故意顺藤摸瓜,把查嗣庭弄死在了大牢里。
巧极了,玉柱的一位老师和两位同窗,都是在考官的任上栽了大跟头。
俞鸿图见张廷璐离了座,他也快步走到了玉柱的身旁,肃容拱手道:“不瞒玉兄,这吴征太恶了,仗着他爹的势,纵奴殴打同窗,强抢民女,甚至还诬陷好人,夺人商铺,可谓是无恶不作。小弟敢怒不敢言,实在惭愧之极。”
玉柱暗暗点头,年轻时期的俞鸿图还是蛮有正义感的。
只可惜,俞鸿图做了官后,就忘记了初心,连身边的侍妾和奴仆都管不好,反而误了性命。
三个人聚到了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彼此序齿之后,张廷璐生于康熙十四年,已过而立之年,最年长。俞鸿图生于康熙二十年,今年二十四岁,居次。
三人之中,生于康熙二十九年的玉柱,自然是最小的一个了。
俞鸿图很会来事,他眼珠一转,当场笑着提议说:“万年修得同窗缘,你我三人,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吧?”
张廷璐瞥了眼玉柱,心里多少有些犹豫。他父亲张英致仕前,官拜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属于汉人中的第一重臣了。
玉柱的祖父佟国维和父亲隆科多,都是妥妥的满洲重臣。
汉人重臣和满洲重臣勾搭到了一起,嘿嘿,康熙肯定睡不着觉了。
虽然,康熙经常在口头上宣扬满汉一家亲。实际上,满汉之间的鸿沟,极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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