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溯园,出来迎的只有梵行和四个丫头。
一问才知道,吕序虽醒了身体却还很虚弱,极容易疲劳犯困,回到自己屋便睡下,几乎沾枕即睡熟。
吕老夫人也不好强行把吕序拉起来,拉着梵行的手道:“好孩子,你老实告诉祖母,序儿的身体到底防不防事,还有没有痊愈的一天。”
“请祖母放心,序儿就是气血双亏,日后慢慢调理就能恢复。”
“序儿的头发……”
想到吕序的白发,就像有一把刀扎在她心上。
梵行含笑道:“序儿把身体养好了,黑头发就会长出来,她是怕吓到祖母才会戴假发套。”
“这个傻孩子……”
吕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悔恨,抓住梵行的手臂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序儿从小就很懂事,无论在我这受了多大委屈,从来不跟她父亲、母亲提一句,下次她还是会过来,只是为了不让她爹娘落人话柄。”
“我一开始知道序儿很懂事……”
梵行知道吕序因为太懂事,才会一次又一次拼上性命,也守护住父亲要守护的东西。
无论是除掉定亲王,还是揭穿柳昭然的罪行,以及赌上性命的龙吟山庄一点,都是为了吕颐的相位才坐得更稳。
明知道是庆氏的所作所为,她也都咬着牙一一忍下,是为了父亲不跟几位伯父撕破,将来她不在了,父亲老了之后身边有人照顾,而不孤独凄凉地离开人世。
吕序越是懂事他越是心疼她,甚至为了留住她,不惜用自己的精血给她续命。
“祖母以后就多疼疼序儿。”
梵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吕老夫人拭掉眼泪道:“祖母会好好疼她,但也疼不了她几年,以后还是指望你。”
“景泽一定不会辜负序儿,一定会让她幸福。”
“你再跟祖母说说序儿的事情。”
“好啊,祖母想听什么?”
“你就说说序儿,一个人应对九位公主事情,听说很精彩。”
吕颐下朝回来,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跟梵行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看上去比亲祖孙还亲。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上前给吕老夫人见过礼,吕颐好奇地问一句、
老夫人笑呵呵道:“景泽在给我讲,序儿接受九位公主挑战的事情,还说了序儿在接受挑战前,在龙吟山庄说过的很趣的话,初听觉着很没道理,想想却又是这么回事。”
女儿那番认输议论,吕颐也听太子提起过,确实是惊世骇俗,但细想也自有道理。
“怎么不见序儿?”
回来只看母亲和梵行,没看到女儿他就觉得奇怪。
梵行起身道:“序儿在房间睡觉,我就陪祖母聊聊天,说说序儿的趣事。”
“祖母在这,她怎么好睡觉,我去叫起来吧。”吕颐转头对朱雀道:“你去叫小姐起来,太不像话。”
“你怎么当人爹的。”吕老夫人一听不乐意:“序儿的身子才好些,需要多多休息,我才没让人喊她起来,你又瞎折腾什么,倒显得我容不下她似的。”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请母亲原谅儿子莽撞。”吕颐赶紧赔礼道歉,不能怪他紧张,女儿再也经不起折腾。
“你心里在想什么,做娘亲岂会不知道。”老夫人叹气道:“母亲承认当年是亏待了序儿,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你嘴上不说却心存芥蒂,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担心母亲会像从前一样,为着一点小事针对、责罚序儿。”
“母亲……”
吕颐没有办法否认,他确实担忧母亲会责罚女儿。
老夫人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道:“在你眼里母亲就是个冷酷无情,没有半点人性的人吗?”
“母亲,儿子没有这么想过。”
“你就是这么想的。”
儿子是自己生的,他在想什么,做母亲的岂会不知。
吕老夫人苦笑道:“你的神情跟序儿每次来见我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抱着被为难、被责罚心情来见我。”
“就在刚刚,序儿给我送枣泥糕。”吕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看到她小心翼翼站那里,做好被我奚落、责骂的准备,就连距离、角度、动作、神情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所以在你们父女俩的心里,我从来不是母亲、不是祖母,是想尽办法让你们不好过的恶魔。”
“母亲,您误会了。”
吕颐纵是一朝右相,但在面对至亲时也苍白无力。
梵行把三代人的无奈全看在眼内,从父女俩面对老夫人时的紧张来看,老夫人当年怕不只是亏待、委屈吕序。
“祖母有所不知。“梵行淡淡道:“序儿当年虽捡回一条命,却也被寒毒侵体,每次睡下都有可能会醒不过来,先前吕相每天早起,都会确定序儿还活着才去上朝,回来也要看到序儿无恙才能安心处理公务,他没有别的意思。”
吕老夫人知道,梵行是在为他们找台阶。
挤出笑容道:“序儿的情况,皇后娘娘跟母亲说过,母亲不会为难序儿。”
其实从她看到吕序满头白发时起,从前的种种不满已经消失,留下来只有心疼和后悔,后悔以前为何不对她好点。
从前总觉得吕序坚强隐忍,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多重的责罚,都会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挺过去,如今才发现她竟是如此的脆弱,甚至已经无数次曾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女儿,又是当爹又是当娘,还要为她的病操心奔波。”
吕老夫人看着儿子,满脸愧疚道:“母亲很后悔没有帮过你,甚至都没有为倒过一杯水,做过一碗羹汤,更没有给序儿一丁点快乐。”
“母亲,您今天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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