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整的,有点哭笑不得了都。
好不容易把这场戏给过了之后,丁炙终于迎来了他的重头戏。
跑桥。
剧本中,四行仓库中的部队急需与上峰联系,南岸的居民知道后紧急调取电话线打算送进去,日军知道了自然是出手阻拦,但又碍于租界的敏感,靠着狙击手把守住租界通往四行仓库的唯一一座大桥。
而租界这边的组织者或许是怕多人冲桥会挑动日军的敏感神经,把狙击枪换成了机关枪,所以没有出动大规模的敢死队护送电话线,而是由一名又一名豪杰壮士冒死尝试着把电话线给送进去。
尸体铺满了那条桥。
刀子就是把电话线送进仓库的最后一棒。
这也是戏本中象征着南岸和北岸的军民心连成一线的重要联动之一,也是把戏剧比重较弱的南岸抬升到和北岸几乎平齐的重要剧情点。
“诶!小丁,把你那衣服再扎紧一点,收拾干净点,还有你跑过来时,把你那头发也扎上,利落点,你是要去赴死的,可不能松松垮垮的。”
关浒也很是重视这场戏份,少有地专门调教起了丁炙。
丁炙从善如流,然后在道具的协助下,在身上贴上血包,没有贴上任何护具。
机位抬升,场记板拍下,重头戏开始。
然后他就开始遭殃了。
前面的戏份还好,很是顺利,但当丁炙扛着电话线跑到桥中间的时候,枪响,血包喷,他就得抱着电话线整个倒在地上。
这个倒可是真的直接硬实实地摔在地上的,还会因为跑动的惯性往前拖上那么一小段
这种镜头十分不好拍,偏生关浒也是个精益求精的性子,不断地“保一条”,“再保一条”,就这样保了有差不多六七次,才把这第一段摔戏给拍好。
这还没完,刀子这下摔的只是第一下,紧接着就是在跑到桥头上,把手中的电话线奋力摔出后,被日寇狙击手一枪爆头,直愣愣地倒在地上的戏份。
这下的难度可比刚才的摔戏难度大了很多了。
有玩过正面扑倒在床上的人都知道,在倒下去的一瞬间,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我保护的下意识举动。
比如屈膝跪地,又比如伸手撑床。
软绵的席梦思上都会如此,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那就更难了。
但刀子这个时候可是被一枪爆头的状态,能且只能以脸着地的姿态倒下去。
这真的要了亲命了。
“咔!”
“咔!再来!”
“咔!刚才脚动了!”
“咔!手撑了!”
“咔......”
丁炙一句话没多说,每次导演喊咔,他就手一撑,站起来回到原点,一次一次地往返跑,再一次又一次地摔倒,死去。
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中,他目光触及到那些一直“伏尸”在地上的那些群演。
就在这座桥上,他曾拒绝了一名逃兵的入内,如今还是在这座桥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往桥外发起了冲锋,想要彻底地冲出去。
恍惚间,丁炙莫名有一种和刀子这个人物重合了的感觉,身上那些擦伤,膝盖那些隐隐作痛的淤青,似乎都离他而去。
抱着电话线跑动,丁炙,不,是刀子挺直了背脊,身上随着枪响,迸发出了血液,他身体晃了一晃,继续往前冲,盯着近在咫尺的仓库门口,把手中的电话线狠命一甩。
“老子日尼玛!”
随着一声带血的嘶吼,以及一声枪响。
那具始终挺直的身躯轰然倒下!
“咔!过了!快去看看小丁怎么样了!”
丁炙闻言才睁开了眼睛,在满地泥水和假血浆中翻了个身,看着白云蓝天,莫名地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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