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人高腿长,对着周胖子就是一记迎面鞭腿。
周围人连他怎么出腿都没看清楚,就听呜的一下风声。
紧接着砰的一下,周胖子就跟被砍刀的木桩子似的,咚地一声直挺挺的倒下。
周围一片死寂。
几名官差低头看看,自家的头儿满脸是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抬头惶恐的看看眼前这个高大的汉子,手中的水火棍哆嗦起来。
倒是边上的小吃摊子最先出声!
一食客低声道,“掌柜的,来壶酒!”
“给我也来一壶!”
“我们俩凑一壶!”
有人竟敢殴打官差,这热闹怎能不看。就算花了半天的工钱买一壶酒,也不算败家吧?
~~
于此同时,跪着的徐家姑娘也站起身,看着朱允熥。
忽然间,她的目光不再清澈如水。
隐隐的,朱允熥竟在其中看到了些哀怨跟凄苦。
尽管他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个普通人。可即便是官家的少爷又如何,这一脚下去...
踢得是那官差吗?
这一脚踢得是她养家的家当,还有她的人生!你这大少爷踢了人拍拍屁股就走,可是她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
但她也没有埋怨,而是无助的低头。
且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擦拭着眼泪。
她有些美,像是淤泥中的莲花。
“你们走吧!”徐家姑娘淡淡的说道。
朱允熥看着她,微微摇头。
李景隆背着手本想说些什么,可见皇帝什么都没说,也马上识相的闭嘴。
“少爷,你们走吧!”
这时,那童子也低声开口。
刹那间,朱允熥觉得这童子的语调跟方才很是不同。
拉客时买菜时,这童子的口吻都是讨好之中倍加小心。
而现在,一个小小童子的语气之中,竟然听出了几分决绝。
“官差马上要来了!这一代的税丁好几十个呢!”那童子慢慢走进面案中,把他姐姐用来切菜的菜刀,别在了腰上,“这周胖子,是河沿儿这边巡检老爷的小舅子,没人能惹得起!”
说着,他走到姐姐身边,拉起徐家姑娘,把地上的银子捡起来,塞在姐姐的手里,低声道,“姐,跑.....”
“小弟....”徐家姑娘泪流满面,拽着弟弟的胳膊。
“你早该走了!”那童子眼含热泪,“你早该不管我和娘,寻个人再嫁了!这两年来,是我们拖累你了!”
“小弟....”
“姐.....跑!”那童子推着徐家姑娘,大声道,“我不想你变成河沿儿大街那些没了丈夫的姐姐婶子们那样.....我不能再连累你,让你变成那样......”
就这时,那几个官差骤然反应过来。
“殴打官差.....?”
“你小子死到临头了!”
说着,有人拽下脖子上的哨子,咻咻的吹了起来。
咻!咻!
尖锐是哨声,打破喧嚣。
“几位快走吧!”边上也有食客大声喊道,“再不走官差来就走不脱了!快....”
而朱允熥纹丝未动。
他看着那推着姐姐的童子,开口道,“你呢?我走了,你姐姐也走了,官差来了你怎么交待?”
“老子用这个交待!”那童子眼睛一横,拍拍后腰的菜刀,咬牙道,“别看老子年纪小,可这个狗日的世道是活够了!”
说着,他憎恶的看着那些官差们,“告状讨公道,你们这些龟儿子不让!还扒了老子的屋!”
“老子跟姐姐做点小买卖,你们整日来敲竹杠!官府这个钱,那个税.....老子姐弟两人起早贪黑都不够给老母亲抓药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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