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阵,冯家伟先开口,说:“海顺,你疯了吗……竟然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
徐海顺的眼里骤然流露出凶光,说:“陈鸣鹤那个王八蛋,他答应过我,会好好对待玉杏的……他言而无信,居然在外面养女人,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冯家伟陡然想起,高中时为了沈玉杏,徐海顺在大街上拦住陈鸣鹤,他正好路过替陈鸣鹤求情的事。
想不到,对陈鸣鹤和王达毁灭性打击的毒饲料事件,起因居然是因为沈玉杏和小叶。原本毫无关联的两个男人暗中达成默契,徐海顺和秦松联手将两个原本很有前景的公司送上断头台。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想不到徐海顺对沈玉杏依然念念不忘,并且为了她,还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冯家伟一脸漠然,问:“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怎么就……难道不能采取另外一种解决方式吗?”
徐海顺一脸木然。
冯家伟说:“因为一个女人,闯下这么大的祸,难道你不懊悔吗?”
徐海顺异常镇静,说:“只要能给玉杏出口气,我不后悔!”
冯家伟本以为徐海顺只是意气用事,想不到事已至此,他依然毫无悔意。
13
从看守所出来,冯家伟远远见到一个穿着洁净的女人走来。女人也看见了冯家伟,脚步慢下来。
沈玉杏。
他们在约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冯家伟问:“去看他吗?”沈玉杏点点头。
冯家伟说:“你快回家吧,陈大妈想你都想疯了!见不到你,她一口饭也不吃。孩子也一个劲儿地找妈妈。”
沈玉杏摇摇头,又很快将头垂下去。
冯家伟说:“一夜之间春鸣公司倒闭,鸣鹤已经崩溃,这时候他太需要你在身边了。”
沈玉杏抬起头,流露着幽怨的眼神,说:“我不会回去!”她的话硬得像块鹅卵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冯家伟知道,在此种情形下他无法将沈玉杏劝回去。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陈鸣鹤亲自劝说,或许沈玉杏还能回心转意。
冯家伟猛地见到沈玉杏胸前戴着一个 “明月饺子城”的工牌。难怪他见沈玉杏的着装很特别,原来是饭馆的工作服。大概来时匆忙,她没顾得上换衣服,也没摘下工牌。
沈玉杏向前走去。冯家伟望着沈玉杏的身影慢慢消失,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特殊的情境下,徐海顺见到沈玉杏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14
午后,最后一桌客人离开。
沈玉杏手脚麻利地收拾桌上的餐具。这家饭馆的老板是她高中同学,当年也是一位学音乐的女生。那年她们艺考归来,一起坐在客车上,对未来充满憧憬。
结果,她们双双落榜。这位同学便开了一家小饭馆,后来饭馆改名为“明月饺子城”。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明月饺子城”在南州市小有名气,深受顾客喜爱。如今全市已有十余家分店,顾客几乎天天爆满。
高考落榜后,闲在家里那些时间,这位女生羡慕沈玉杏,说她有福气,找了个有本事的老公,什么都不用愁。那时,沈玉杏听了这些话,心里甜蜜蜜的。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曾经信誓旦旦的陈鸣鹤,却和小叶勾搭在一起。若不是出了天塌的大事,她还蒙在鼓里。
听到这个消息她瘫软在地,一声没吭便离开家。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也想不起究竟该走向何处。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沈玉杏才想起这个同学。那天晚上,她伏在同学的怀里哭了整整一夜。
门“咚”的一声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陈鸣鹤冲进来。
沈玉杏吓一跳,惊讶地瞅陈鸣鹤一眼,随后又视若不见地继续擦拭桌面。陈鸣鹤一把抓住沈玉杏的手,说:“玉杏,跟我回去吧!”
沈玉杏厉声喝道:“你把手放开!”
陈鸣鹤的手仿佛突然触电,快速收回去。
这时,沈玉杏的同学和服务员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为沈玉杏帮腔。
同学将沈玉杏挡在身后,说:“玉杏,千万别回去。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说不定哪天又在外面找女人!”
陈鸣鹤羞得脸色通红,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众人,嘴唇蠕动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鸣鹤愣愣地站着,呢喃道:“玉杏,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吧!”他每说一句话,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他奚落一番。
陈鸣鹤羞愧难当,恨不能立即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为了能将沈玉杏劝回去,即便是油锅,他也会跳进去。
这时,门开了,冯家伟一手搀扶着陈母,一手领着陈鸣鹤五岁的儿子走进来。陈母鬓发斑白,颤巍巍地走着。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落在她身上。
陈母钢锥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陈鸣鹤,嘴唇不停地抖动。她忽然怒喝道:“陈鸣鹤,你这个畜生!”说完,她挥动拐杖劈头打下来。
幸亏冯家伟手快,抢步上前将拐杖拦下。见到陈母和儿子的瞬间,陈鸣鹤在巨大压力面前,再也支撑不住了。他的情感防线彻底崩溃,高喊一声妈,随后跪倒在陈母面前,说:“我知错了,您使劲儿打我吧!”
陈母来到沈玉杏面前,说:“玉杏,都是鸣鹤不好。你消消气,跟我回去吧,好吗?”
沈玉杏低低地喊一声妈,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下来。
陈母颤抖着干瘪的手,拉住沈玉杏的手,说:“玉杏,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管好鸣鹤。跟妈回去吧,以后他若是再做见不得人的事,我扒他的皮。”说完,她回头怒视陈鸣鹤。
陈鸣鹤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五岁的儿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哭喊着扑向沈玉杏。
母子连心。几天没有见到儿子了,沈玉杏将儿子搂在怀里,再次呜咽。
冯家伟上前说:“玉杏,你跟陈大妈回去吧。为了你的事,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沈玉杏泣不成声,又喊一声:“妈……”
陈母将孙子接过去,说:“玉杏,你的委屈妈知道,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听了陈母的话,沈玉杏果真孩子似的哭起来。
见是如此场面,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冯家伟乘机将陈鸣鹤从地上扶起来。
陈母梦呓般地问:“玉杏,随妈回去吧,好吗?”
沈玉杏扬起头,用泪眼看陈母片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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