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起身拨弄了一下烛火,笑道:“先不提那杨家庄子如何,单说这边市之事,如今已是国朝之大事,当选派能臣干吏前往主持。
而不管是此前商谈边市之事也好,还是主持辽州水灾之事也罢,杨状元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如今再前往万全右卫去主持边市之事,也算是应有之意。”
金幼孜摇了摇头道:“我等想的倒是挺好,但是其他人呢?李鹤轩和夏元吉那两个老匹夫会怎么选择?”
胡广嗯了一声道:“无妨。李鹤轩天天想着告老致仕,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掺与,夏元吉守着户部那一亩三分地,也不足为虑。”
顿了顿,胡广又接着道:“哪怕夏元吉选择站在杨癫疯这边,其实也不足为虑——夏元吉在乎的是什么?边市一开,若是没有个得力之人去主持,只怕又起战端,夏元吉舍得国库出这个钱么?
若是杨癫疯主持边市之事,先不说国库会不会因此而充盈,光是一个稳妥,就足以打动夏老抠了。”
金幼孜又道:“那陛下呢?陛下对待此子,有如亲孙一般,可会舍得他往万全那里去?”
胡广嘿嘿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陛下常常嫌弃那杨癫疯有如咸鱼一般,天天只想着窝在杨家庄子混吃等死,只怕早就想着给他找些事情了。”
杨士奇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国朝自开国始,能被当朝天子骂为米虫咸鱼的,也只这位杨癫疯才有此殊荣了。”
金幼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就依你们,回头让下面的人去上书陛下,把这杨癫疯弄出万全右卫那里,好歹眼不见心不烦。”
胡广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正是如此。陛下居于中,而杨癫疯居于外,只要不给他面圣的机会,便是多浓的圣眷,只怕也有淡了的那一天,解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听胡广提到解缙,金幼孜的脸色便有些不悦,淡淡的道:“还提他作什么?如今已近年关,却不妨说些喜庆的事情。”
……
杨少峰一脸懵逼的望着无心,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万全右卫?而且我这次没升官,顶着个从九品的待招翰林,手底下却是一堆从五品到正九品的下属?”
彼其娘之啊,本公子这还纳闷呢,朱老四怎么忽然带着太子和朱高炽跑回了行在,原来是扔给本公子一个大麻烦,没脸见我!
心中暗呸了一声之后,杨少峰才接着道:“陛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
无心干巴巴的笑道:“没了,陛下说,什么事情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得,你心里应该有数,他老人家就不再多说了。”
杨少峰嗯了一声,开口道:“边市那边到底怎么个情况?自当初和扯里帖木儿商谈之后就没多少动静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
无心道:“还能怎么回事儿,一个边市从商谈到开启,可不像您说把杨家庄子给推倒重建那么简单,光是选址就能扯上一段时间,再加上修建边城,调派卫所,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拖到现在了么。”
杨少峰顿时大为不爽,忍不住呸了一声道:“光一个边市,就能从五月份拖到年底,也不知道户部和工部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无心道:“您小点声儿!”
左右打量了一番,无心又低声道:“咱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状元公去了万全右卫倒是没什么,纪纲没有让吴明离开,其实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但是有一点,咱家却不得不提醒状元公——别管有什么大小功劳,该上书表功的时候一定要上书,千万不敢让陛下把您给忘了!”
见杨少峰满脸的不以为意,无心顿时有些急,低声道:“您想想解缙!当初真正恨他不死的,其实就胡广一个!”
杨少峰啧啧叹了两声,笑道:“说起来,解缙迎了陛下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向陛下举荐了胡广吧?”
见杨少峰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对,无心忍不住叹道:“您再瞧瞧现在,朝中多少人恨您不死,您心里总该清楚吧?一旦陛下把您给忘了,您在万全那地方,还能斗得过他们这些人?”
杨少峰呵呵冷笑一声道:“一个边市能都拖上半年,现在还想着算计我,这些废物点心当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见杨少峰依旧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心只得无奈的道:“咱家回头找个机会跟陛下说说,看能不能让北宫跟着您一起去万全右卫,好歹也多一条路子能直达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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