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复汉军这一边的万众一心,清军那边却大为不同。
清军绿营在和平时期的待遇极低,各镇马兵月给饷银二两,步兵月给饷银一两五钱,另外守兵月给饷银一两,其次每个兵月给米三斗,便再无其他任何额外优待。
问题是,这个钱平时也发不满,因为绿营内还有朋扣以及扣建这些规矩,像占据兵额绝大部分的守兵根本就拿不满一两银子,实际上在扣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后,守兵每天能得到的银子只有一分一厘,被八旗嘲讽为‘一钱汉’。
当然,到了战时绿营会多给一点,通常会给加俸赏行装和盐菜口粮,但另一个问题是这个俸赏行装主要是给客军,比如湖南兵广西兵到广东作战,通常可以拿到这个钱,但是本省的广东兵就拿不到,像二百里以内的本兵就得自己解决伙食,三百里外才能加给粮饷,因此眼下的绿营大部分是没有这个钱拿。
其次,清军的盐菜口粮分为两项,按照月支的是盐菜银,按照日支的是口粮米,像一个普通的绿营兵每个月只有九钱银子,官兵跟役的余丁更惨,十个人加起来才给五钱,至于口粮则是每个人支米八合三勺,属于基本上不怎么能吃饱的地步。
即便如此,这个盐菜口粮银子,也不是真正能拿到,经常会出现拖欠甚至是不发的情况。
这一次奕山亲自督军,为了让这些绿营大头兵效命,算是将盐菜口粮都发了下去,但是在这个环境下,绿营兵们也只能吃一些干冷发硬的干粮炒面,想加点盐进去都要自己买,荤腥更是想都不要想。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清军大人物们的日子过得比大头兵要舒服,甚至比起对面的复汉军一众高层,也要舒服百倍。
就好比此时的奕山,伙食就好得不得了,他本身就是大清爱新觉罗出身,道光皇帝的老侄,自然不会像道光皇帝那么抠,也不像道光那么傻,认为一颗鸡蛋需要花十两银子。
奕山平日里就喜爱奢华,好美食,平时吃得都是山珍海味,当年他担任靖逆将军参与鸦片战争时,魏源还曾经给他写过一首诗,来形容奕山奢侈腐败、轻敌误国。
“纨裤例当骠骑贵,绣衣那信吕嘉轻。指挥犹执金如意,禨几湘帘海外行。”
因此,即便此时处于战争期间,奕山面前依然摆着几十个盘子,其中大碗菜四品:燕窝'万'字金银鸭子、燕窝'年'字三鲜肥鸡、燕窝'如'字锅烧鸭子、燕窝'意'字什锦鸡丝;怀碗菜四品:燕窝溜鸭条、攒丝鸽蛋、攒丝翅子、溜鸭腰;碟菜四品:燕窝炒炉鸭丝、炒野鸡爪、小炒鲤鱼、肉丝炒鸡蛋;片盘二品:挂炉鸭子、挂炉猪;另外还有白糖油糕、如意卷、燕窝八仙汤等,羊三只,酒三瓶,算得上极度奢侈。
不过奕山也没有独自在吃这些美味佳肴,他请来了何汝霖、文庆、穆特恩、徐广缙还有都统乌兰泰等人一起享用,众人吃得满面红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八旗侍卫走了进来,朝着奕山行礼道:“将军,赵逆的旗帜到了西岸,大军正在渡江扎营!”
“渡江扎营?赵源倒是好胆!”
奕山冷笑了一声,直接将手中的纯银小刀插在了羊肉上,接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才轻声道:“去派人看看,是不是赵源本人亲自过了江!”
“嗻。”
当八旗侍卫退下后,其余人也都没了吃兴,一旁的乌兰泰挑了挑眉头,道:“看来白天的战事让赵逆急了眼,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再打一次?”
“不行。”
率先开口拒绝的反而是何汝霖,他皱起眉头道:“赵逆士气高昂,军心可用,这个时候说不定就是故意渡江给我们看,让咱们主动出击。”
“没错。部堂大人所言极是,这个时候出去打,还真遂了赵逆的心意。”
奕山也算是看得明明白白,光靠绿营怕是收拾不了面前的赵逆,他索性就想这么相持下去,等待广西和湖南甚至是陕甘方面的援军抵达,再动手也不迟——至于京营八旗亲自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文庆皱起了眉头,“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只怕就更难打了。”
奕山摆了摆手,道:“眼下想要平乱,非得聚齐二十万绿营不可,咱们眼下区区数万人,能够与之相持即可,至于消灭他们的事情,还是等朝廷调集兵力,对了,祥林的那三万人放在白云山下也打不上去,继续留着也无意义,干脆也调过来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下面的人也留点神,咱们不去偷袭他们,可也得防着他们来偷袭咱们。”
文庆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告辞出了大帐。
……
这一夜,双方都在防备着彼此可能发起的夜袭,反倒显得极为平静,赵源见奕山打定主意将乌龟脑袋缩回去,也就不再管那么多,率领剩余的复汉军渡过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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