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王邪风月楼二层临河的房间,常年被人包下。
站在露台上可以远眺皑皑雪山,横亘如蛰伏的巨龙,其上星河璀璨,恍如世界的尽头。
宰相府的大公子房之山,束手而立:
“据说远古时期有神龙破空而来,血气纵横三万里,力竭而陷入沉眠中。无数年后形成了这鲲崙山脉,滋养了天下九州,尤其是让龙吟城成为了世间第一等的繁华之地,在这里居住,人们的寿命都远比其他地方要长。”
房之山的身后,站着荣家子弟荣青书,同样在远眺美景:
“鲲崙山脉中特产龙吟石,以大量此等石材建筑的皇城,会在感受到大宗师武者的血气时,发出吟声警示。此城故名龙吟城。”
他身材略微削瘦文弱,但眼睛很大,皮肤白皙,整个人就显得幼嫩了些。
常常让人以为他不过是十六七岁,实则已年过而立,比房之山还大上几岁。
“大宗师入城会有龙吟警示,确有其事。不过神龙破空而来……乃怪力乱神之事,世人喜好以讹传讹,也许当年不过是有大蛇出没,就被传成如此。”荣青书嗤笑一声,接着说道。
房之山回头看了一眼荣青书,荣家子弟向来傲气,一门三公,权势熏天。
如今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是出身荣家,门生故吏更是遍布朝野,市井中甚至有荣家与秦家共掌天下的说法。
当朝宰相房杜魏,更与荣家交好……可以说若没有荣家的支持,房杜魏即便勉强坐上了宰相之位,但要想行使执宰之权、在朝堂中顺利推行政令,也是步履维艰。
“至少宜居养生是真,国公府的别院也建在鲲崙山脉中,这点总不是假的吧?”
房之山说完,目光一凝,露出些羡慕之色:
“据说别院靠近寂静照鉴庵,站在高阁上便可以看见师太们做早课,练功和指点宫中女官练体。”
“这倒是。”荣青书略有得色,实际上他是没有看过的,即便别院靠近寂静照鉴庵,谁又敢冒着太后之怒去做这等事?
连偷香窃玉都算不上,沾不到半点荤腥,却很有可能被宫中惩治,从此被太后憎恶,得不偿失。
“只是这段时间,你即便在别院中,也看不到师太……太后娘娘正在庵中修养,师太们陪侍左右,片刻不离。”
荣青书指了指房内正在和姑娘们喝酒饮食的那些年轻官员,“谏院今天的风闻谏事章,便是被龙吟卫送到了庵中。”
房之山知道荣青书今天是招待谏院的几名年轻官员,他来作陪不过是面子推不过去,走个过场。
荣青书请他来,自然是因为这些年轻官员若想上进,结交下宰相公子总是没错。
荣家真是……手又要伸进谏院之中,房之山脸上笑意不变,随口问道:“那今天的风闻谏事章,就是我们这位司马拾遗和诸位同僚呈上?”
感觉到房之山的打探之意,荣青书也不遮遮掩掩,冷哼一声,“谏的就是那位无法无天的琅琊王世子。仗着世子身份,简直目中无人,回府第一天就杀了王府的大管家唐忠,今天更是闯进京都府,劫走狱中囚犯十余人。”
“什么!”房之山似是刚刚听说,手掌一松,酒杯差点掉落,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琅琊王世子归京我是知道的,八年未见,他竟嚣张跋扈到此等程度?司马拾遗以及诸位仗义执言,只怕会得罪世子啊。”
拾遗,谏院职司,品阶虽低,但职权范围很广,而且可以直达上听,举荐贤良,却是朝堂中各方都愿意拉拢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王邪风月楼招待司马拾遗,并且请了你作陪……琅琊王世子再怎么想报复,他也要顾忌一点。”
荣青书直言不讳自己的意图,伸手拍了拍房之山的肩膀,哈哈大笑。
“你啊你啊……又算计我。”
房之山脸上流露出无奈苦笑,回到酒桌旁边,满上酒杯:
“司马拾遗,以及诸位秉持三谏之义,让房某钦佩不已,薄酒一杯,聊表敬意。”
“不敢!”司马拾遗名叫司马玺,今天还是第一次帮荣青书办事,就得到宰相之子的敬酒,顿时受宠若惊,只觉真正攀上高枝。
其他年轻的谏院拾遗们,也是心中一片火热,连忙站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司马拾遗,可是青州司马氏出身?”
“正是……”
“家严曾在青州任事,赞叹:司马高门第,青州新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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