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们当然也不是百毒不侵,许多搬羊者身体都会日渐衰弱,甚至一病不起。
饶是如此,这门活也有许多人抢着去做,去晚了还得喝西北风。
毕竟,穷比死更可怕。
秦河扶着床沿坐起。
这时,许岗看清了他身上的伤。
“秦哥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那伙恶客打了黑棍?”许岗惊问。
他就算脑子不灵光,也能猜到秦河的忽然受伤与娼馆里那场争执有关。
“狗娘养的瘟生,我去折了他们的狗腿!”
秦河连忙拉住许岗,冲他摇了摇头。他现在举步维艰,哪有精力去树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的秦河已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逞勇斗狠的地痞流氓,他能分得清主次。
只要能活下去,报仇总有机会。
秦河振作精神,准备和许岗一起去搬羊。
许岗劝他休息一天。
但秦河只是摆手。生活如此困窘,他深知只有竭尽全力,才有可能翻身。
要先攒下一笔启动资金,然后再寻一门能真正发财的生意。
无论是坑蒙拐骗,还是搬羊,都不是长久之计……
许岗诧异地望着秦河,笨拙如他也能感觉到——
——秦哥儿变了。
两人赶到衙门口时,天边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
今天是搬羊的日子,来这里提前等候的贱民不在少数。
秦河打量一圈,发现这些人多数都面黄肌瘦,许岗站在其中简直鹤立鸡群,多半要被第一个挑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衙役走出来后,想也没想就相中了高出所有人一头的徐岗。
今天活不多,只需两个名额。
衙役正犹豫另一个人选时,许岗大力推荐秦河。衙役只想赶紧回去睡回笼觉,扫了秦河一眼后点头答应。
没被挑中的一众贱民唉声叹气。
秦河与许岗便一片踩着叹气声,跟着衙役往院子方向走。
“都在里面,搬走之后去账房领赏钱。”衙役打了个哈欠,但并不往里走。
想来也是,里面的尸体都是病死,他当然不愿靠近。
秦河从前身的记忆里已经知道流程,当即点头哈腰,对衙役说了一番顺耳的奉承话。
过去的秦河若也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也不至于横死街头。
秦河与许岗戴上面罩,前后脚走了进去。
一共八具尸体停在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身上有淤伤,但能看出来皮肤底子很白净,估摸着被流放前不是大官就是富户。
“动手吧。”秦河说道。
许岗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将一具具尸体运上木板车,然后扯了点稻草盖好。
运到最后一具尸体时,忽然有了奇怪的动静。
“这女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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