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和小白都是一奇,齐声一问道。李小白脚下也没顾上理会,接着又道:“那是什么?”
“你们远道新来,不知道也不奇怪。”
赵武六一笑道:“就是玉门关这百十里外,远近恶名的一个马匪帮。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们倒也不用担心。这里好歹也是归义军的地盘,那帮人寻常倒不敢乱来。”
唐朝末年,河西地区多数被吐蕃所占,归义军乃唐宣宗大中二年间,由河西沙州人张议潮起兵反抗吐蕃后所建。
张议潮帅军赶走吐蕃镇将,收复瓜﹑沙﹑伊﹑甘﹑肃﹑兰等河西地区十一州,后又命人将这十一州的地图、户籍奉献给唐朝廷,报告沙州等地的归复,原被吐蕃所占的河西地区又重为大唐所有。
只是后来归义军发生内乱,实际控制的已仅有瓜、沙二州。
赵武六的父亲赵文胜,曾是甘州一带归义军中的一名小将。后来甘州被回鹘攻占,赵文胜死里逃生,却断了一腿,形单影只,无处可去,幸为当地一名沙陀女子所救,之后这才有了赵武六。
不过此后也没多久,赵文胜便染疾而亡。几十年间天下大乱,战祸不断,赵母好容易把赵武六拉扯大,却于战乱中死于非命。
赵武六的结发妻室,生下一女后不久身亡,赵武六也是几经辗转,才到了这玉门关附近,十余年来与女儿烟霞两人相依为命,狩猎为生。
这乌陀帮曾是河西祁连山一带的一伙强盗悍匪,后来也是因为战火战乱等缘由,才转战到了这关外大漠。
“有我爹爹和我在,那些人便来了也不怕。”
赵烟霞生性好强,老想把李小白比下去,奈何几天下来似乎总被他压了一头,这时也是逮着了话,瞪着他随口道:“但你最好还是记得躲起来,别只知道乱扔石头,到处给人添乱才好。”
“好啊,那我就躲你后面好了。”
李小白笑了笑:“你不要学驴打滚就行。”
“你才是驴!”
赵烟霞气得脸上红红,一想到陪了自己好几年的好驴儿就这么没了,真就不该把爱驴叫臭小子吃下了肚。
赵武六和李文策各自又是一笑,把酒对饮,听着儿女言谈笑闹,貌离神合,也不多去责怪多说什么,反倒是有些倍感欣慰。
兄弟一家几个说说谈谈,不觉天色已晚,漠地温差大,昼热夜寒,不多时吃饱喝足,各自歇下不提。
赵武六家三室一厅,大也不大,独门独院,远近无邻,南北背山对丘,西望大漠,往东走十数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过路客商往来不断。
这一下多来了几个人,还有一个伤残重患,独居了一房,地方不太够住。
数日前义结金兰后,赵武六当晚便把自己的卧房腾了出来,让给义弟和小侄住下,自己睡厅室外房。
李文策愧不敢受,推来让去,也拉着李小白一起,与赵武六在外屋挤了一晚。
赵武六也是没耐何,这几日才又在外边驴棚附近,单独收拾出了一间小屋,让李小白先住着,自己搬回里屋和义弟同榻而眠,好歹暂时是把人安顿下了。
李小白刚待下来的第一天,也是好长时间没吃一顿饱、没睡过个安稳觉,一睡便睡了大半天,一起来便惦记着那驴肉面。
赵烟霞见他除了睡就是吃,老实不客气的,也不知道为之前的事跟自己道个歉,一连几天都没给过他好脸面,话也不多一句。
这两天也是她实在看不下去,拿了根木棍要跟李小白讨教一二,自是想着借此收拾他一顿。
李小白歇了几天,缓过精神,也是闲着没事,这才勉为其难地,找了他此行千山万水的路上随手捡来防身、兼当拐棍的一根竹棒,跟她这大姑娘棍来棒往,略作指教起来。
赵烟霞的武艺也说不上有多高强,胜在是跟他老爹学过几手,身手倒也灵活矫健,自非凡辈可比。
相较起来,李小白仨瓜俩枣的所谓‘天魔神功’,除了他自己给起的、名头还挺响亮的三招两式,叫着也挺唬人外,倒显得有些拙劣,水平也就相当于街头打架闹事的小混混级别。
然而总的来说,两人这也算是半斤八两。胜败且不论,这般棍棒相交,打打闹闹了几次,两人是一回生二回熟,近两天下来,倒是有说有笑地熟络了许多。
赵武六和李文策一武一文,几天来一个不时到外边打打猎,换些家用回来,一个主要是守在家里,除了两个小的,还得留意照看躺着的那个伤患。
现如今这人既然已经醒来,能吃能喝,用不了多久多半也能好过来,李、赵各人倒也都安下了心,小日子也算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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