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宠渡”不灭,两边打到一半又要找地方躲;加之此番伤重濒死,一旦教狼怪卷土重来,怕就不止狂风过境那么简单,届时能否活命就看祖坟冒没冒烟了。
许是因此,妖众情绪不似先前那般激昂;士气却暗中积酝,只强不弱,浑似喷涌前的火山岩浆,一旦爆发开来势必惊天动地,其实更为可怖。
相比之下,人堆里则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
“结、结束了?”
“老魔就这么没啦?”
“我不信!”
“不是说遇强则强的嘛,他怎能就此轻易倒下?”
“战至当下岂是‘轻易’二字可表?”
“很了不起好吧。”
“老魔永远是老魔。”
“要是教五名妖王腾出手来,形势于我道门大为不利啊。”
“老魔历来就硬,会不会砍不——”
话音被忽然传来的闷响打断,两族人马循声抬头,正见以雕王为首的五位灵妖忙着取“宠渡”项上狼头,吵吵嚷嚷兴味盎然,竟似比搜刮净妖宗的宝贝还好耍的样子。
铛!铛铛!此乃刀劈。
咄!咄!咄!这是斧斫。
呜呜!呜呜!接着拉大锯。
咔——咔咔!换成蟹钳夹了。
砰砰砰!直接将铁锤砸脑壳上。
……
怎奈使尽千般解数仍自收效甚微,仅在“宠渡”脖颈上留下一圈不规则的浅痕,——深不及半毫!妖王们面面相觑,从各自眼底察觉到一抹被刻意压制的惊骇。
硬!
太硬了!
硬得没道理!
硬得毫无人性!
尤其穿山大王与无肠公子,跟“宠渡”硬拼多时,对其肉身强弱的变化自然感触最深。穿山甲摩挲着下巴,“先前明明没这么硬啊。”说着看向旁侧,似求证一般地问道:“是吧,蟹道友?”
“呣……”蟹大王同样满脸懵,木然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黑风前辈怕也只能干瞪眼啊。”
“何以至此?”
“我倒是有点想法。”
“娘娘但讲无妨。”
“没准儿这魔怪自知难逃,”占魁娘娘顿了顿,“为保一线生机,抢在冰封前特意强化了皮甲,以致我等兵器无法从外攻破。”
“属此最为合理。”
“说起来也的确是由内而外才将其冰封的。”
“蟹九哥再以腐液熔它试试呢?”
“咳!一时情急竟忘了这茬。”
“还好幺妹儿省得。”蟹大王笑眯眯赞过,遂将指头摁住左边鼻孔,吸气一擤,即从右孔中喷出一管儿筷尖粗细的水柱,疾似离弦之箭,精准地落在“宠渡”颈子上。
哧!……
——是腐蚀之音。
众王闻声欢喜,喜不上眉梢却瞠目色变,仿佛眼前飘着的是平生见所未见的大恐怖。
哪儿来的皮开肉烂?
那分明是冰刺消融的声音!
倒不是蟹王弄巧成拙,误以腐液替“宠渡”解封;而是从碱液所在的地方泛起绀红色的烟焱,弹指间便灼干了碱液,熔断了冰刺,随即升腾,氤氲开来。
初时不过袅袅,转瞬却已滚滚。
前一刻仅限脖颈上有,晃眼多处并起,从“宠渡”眼耳口鼻、四肢百骸乃至每一个毛孔中都渗出浓烈的妖焱来。
其势之猛!
其速之快!
从察觉异样到竞相抽身,不过电光石火,众王挂着满背冷汗退至远处,眉头紧锁地看着“宠渡”被妖焱包裹,心底里莫不生出某种不祥之感。
“什么局面?”
“这怪物还没死?!”
“雕兄快拿个主意啊,迟恐生变。”
“以火焚之。”雕王切齿言道。
“可黑风前——”
“如何管得那许多?”金雕大王挥手打断穿山甲的话,“若有不妥,前辈自会出手拦阻。”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我等贵为王者,更该审时度势,见机而作。”
“当是此理。”
“那就别废话了。”
“且让妹妹打头阵。”
大抵天生急脾气,兔女郎当先吐出一蓬火苗于掌间飘着。其余四王紧随其后,各取丹田婴火,捻指弹射,分别打在“宠渡”五脏部位。
兔妖以赤焰灼心。
金雕以青火焚其肝。
穿山甲以黄火烧其脾。
铁螃蟹则以金火炙其肺。
红尾绿鲤鱼以黑火烤其肾。
“噫!”虬髯客抚掌笑叹,“燃起来了。终于燃起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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