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若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只是为了祸害冯蕴,顺便把他搭进去而已,一石二鸟的好计,以报他那天中途离去的怨恨。
韦铮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他是喜欢过李桑若的……
即使那天中途离去,他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而是对她的情感变得复杂。有惧怕,有顾虑,有骆月的影响,还有基于孩子的考量,以及对宋寿安下场的深深恐惧……
又或者说,他回避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不是李桑若这个人。
他曾喜欢她到失去自我,明知她养面首在宫中,跟宋寿安颠倒阴阳,还是初心不改,成天像个深宅妇人似的,为了她跟宋寿安争风吃醋,跟方福才明争暗斗。
她都看在眼里,他的情愫和痴心,可她从来只是把他当成狗……
用得着的时候就召过来。
偶尔给他一块骨头,让他一亲芳泽。
用不着了,连抛弃都不肯……
直接便把他献祭,要他的狗命。
可以想见,要是他真的冒犯了冯蕴,裴獗会不会让他血溅当场?
韦铮不用想,也知道李桑若放弃他了。
此刻他的性命,就系于眼前的妇人身上……
韦铮脊背都是冷汗,拱手揖下。
“请夫人指教,眼前困局韦某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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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觥筹交错。
众臣其乐融融地谈论着和议,谈论着两国优劣,有人主张拖延到开春,趁着晋军士气高涨,继续攻城夺地。有人主张停战,恢复民生。
“将军。”李桑若端起杯,目光散漫地落在裴獗身上。
“哀家尚不知将军心意?”
她目光切切,不提这“心意”是指什么。
裴獗抬眼:“拖耗粮草,军心浮动,不利我朝。”
李桑若笑了一下,“这么说,将军主和?”
裴獗:“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桑若浅浅一笑。
“怪不得将军能得将士归心。”
在她和众多大臣眼里,裴獗勇猛血性,爱的便是屠戮征伐,这种人天生就好战,以战养兵。一旦议和,将军何来将军的价值?
李桑若瞥他一眼,尾声轻慢,“将军为国,一身清朗啊。”
裴獗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夸赞,手指捏住杯盏,仰头饮下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仆女匆匆跑入花厅,大惊失色。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夫人在园子里不见了。”
李桑若沉声,“没有规矩。好好说清楚,将军夫人怎会不见?”
仆女道:“将军夫人似是有些醉了,一身酒气地去园子里更衣,仆女看着她进去的,可就在方才,夫人的贴身仆女红着眼睛出来,到处找人,说夫人不见了……”
说罢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眼皮乱颤。
“不过仆女,仆女看到韦司主也往那边去了,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将军夫人……”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指向准确。
一旦让人发现冯蕴和韦铮在一起,就算她有一千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李桑若在裴獗身上掠过一眼,生怕别人没有听见,拔高了声音。
“胡说八道!韦司主怎会和冯夫人在一起?”
仆女紧张地缩着脖子,“或,或许是仆女眼花看错了,也不定……”
花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是不是看错了不打紧,谣言的传播也从不需要真相。
李桑若扭头吩咐方福才:“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加派人手去找将军夫人,这园子可不小,要是失足摔倒,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
方福才弯腰行礼,“小人明白!”
仆女带着方福才下去了,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李桑若看着裴獗一言不发地离席而去,秀眉微扬。
“三秋桂酒果然醉人,哀家也有些酒气,出去走走,顺便帮着找一找冯夫人。”
她这一走,跟着便有人借口更衣或是出去透气,离开花厅。
这园子就这么大,好端端的夫人怎么会说丢就丢?
那仆女暗示韦司主,又是为了哪般?
众人想到裴大将军的脸色,个个都十分兴奋,争先恐后地借故出去,一探究竟。
这时季有些冷,园子里寒风瑟瑟,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李桑若带着几个宫人浩浩荡荡地出来,象征性的在园子里找了找,径直往厢房而去。
里面隐隐有声音。
细细软软的,带着克制的颤音,低低呜咽般穿过层叠的屏障传出来,听得人面红耳赤……
是冯蕴。
醉态的嗓音,娇媚婉转,如同溢出的呻吟。
园子里静悄悄的,好片刻没有人说话。
李桑若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意,不动声色地示意方福才。
“开门。”
门从里面反闩着,方福才推了两下没有推开,指使两个小黄门过去撞门。
小黄门领命,重重冲上去。
门应声而开。
冷风灌入,画面奇怪地慢了下来。
屋子里纠缠的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木门撞开的瞬间,身形高大的男子用力将女子护入怀里,女子没长骨头似的,仿佛要融化在他怀里,软得站不住。
李桑若大步迈入门槛,就看到这一幕。
冷笑僵在脸上,她如遭雷劈。
不是韦铮?
那男子转过脸,冷冷盯住她,掌心扣住怀里女子的后脑勺,让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起伏间气息略微不稳。
“殿下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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