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丞相,你就会拿我父亲来压我……”
李桑若心里憋着火,很想质问他,到底是丞相大,还是太后大,到底该听丞相的,还是该听太后的。
但她还是不敢。
身份、头衔都是摆设,真正有用的只有实力。
临朝三年,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是什么。
“少恭叔教训得是,我只是气不过他堂而皇之带妇人来议馆,明知我不高兴,非得将那贱人带出来招摇过市,这不是生生打我的脸,又是什么?”
唐少恭皱眉,“他带的不是旁人,是他的夫人。”
李桑若方才还想隐忍,一听这话彻底炸了。
她不耐烦地看着唐少恭,语气幽凉。
“少恭叔到底在向着谁说话?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唐少恭沉默片刻。
慢慢地站直,在李桑若跟前行了一礼。
“仆所言所行皆为殿下着想,要是殿下嫌仆碍事,仆今日就回中京,向丞相请辞……”
李桑若差点气晕过去。
这是在要挟她吗?
李丞相是一个多疑到连妻子都怀疑的人,偏偏对唐少恭信之入骨。
唐少恭这些年为李宗训出谋划策,也着实出了大力。他还统领着李家的部曲,这些部曲的人数,对外说是数百人,可究竟有多少,大抵只有他和李宗训二人知情。
唐少恭知道的李氏秘密,远多于李桑若。
在李宗训面前,唐少恭比她都得脸。
她服软了。
“方才我出言不逊,少恭叔万莫责怪,更莫要在父亲面前提及。父亲最是信重少恭叔,谁都能辞,唯少恭叔不可。”
她作揖。
唐少恭脸上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殿下谨记,丞相说的笼络大将军,是笼络,不是威逼、胁迫。殿下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
李桑若笑道:“依少恭叔所言,我方才不是不该留下他,而是不该质问他,是也不是?”
唐少恭默认。
然后淡淡扫来一眼。
“殿下得多跟冯十二娘学学,男人,就吃她那一套。”
李桑若再次被噎住,恨得喉头发痒。
跟那个贱人学?谄媚男人的那些手段,她堂堂太后,如何学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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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食堂的厨子是玉堂春来的,做了几道好菜。
冯蕴将温行溯和敖家父子都一道请了过来,寻个僻静的屋子,边吃边说话。
敖政忧心国事,打头便问裴獗:
“方才殿下留你,可是商议昨日试题一事?”
裴獗淡淡道:“不曾。”
敖政捋着胡须,“方才和阮溥、罗鼎几个商议了一下,今夜再去翠屿碰个头,妄之可要同去?”
裴獗道:“我一介武夫,就不参与了。”
敖政觉得他话里有话,脸色也不太好看,狐疑地问:
“妄之可是不喜萧三的提议?方才我也想过,萧呈或有私心,但是太后……”
他警惕地四下望了一下,以箸沾酒在桌上写了个“蠢”字,然后苦笑叹气,摇摇头。
“妇人临朝,难成大事。”
敖七得知真相也有些愤愤,“我朝分明占据优势,打了胜仗,就可以站着说话,逼齐国就范。愣要讲究什么邦交友谊,三题为试就罢了,还输者可提要求……万一提的要求很过分呢,又当如何?”
敖政看着他,“万一输家是我方呢?”
敖七让他堵得说不出话。
这就是双方使臣都没有反对李桑若提议的原因。
试题未出,胜负难料,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输的那一方。
有李桑若这句话,无论谈出什么结果,也不受诟病……
冯蕴这时才明白裴獗的顾忌是什么。
以李桑若的为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提那一嘴。
方才在议厅里,裴獗显然是因此跟她产生了争执。
回信州的路上,她看裴獗要骑马,挽住他胳膊摇了摇头,便浅浅笑着,将他一并拽上了马车。
“将军陪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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