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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堂孟家,世受圣恩为路亭丞,不思报效朝廷、答谢圣恩,却行以权谋私、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恶行,枉负圣人、践踏律法,今查实孟家为开设酒庄、暗中指使仆役打伤多人,并私下开设赌坊、放印子钱,路亭百姓深受其害、民怨沸腾!”
“特判处首恶秋后问斩,从者刺配岭南……”
初九,悦来客栈刚刚开门,方恪便领着一队绣衣力士押解路亭县丞孟家满门游街示众,引得无数路亭百姓竞相围观。
春寒料峭,而这些孟家人,人人都只穿着一件单衣,肩上还扛着沉重的枷锁,走一路哭一路……
行至悦来客栈门前,方恪一记鞭腿把哭得跟死了爹一样的孟大公子踹倒在地,上前拧着他的脑袋把他的脸对准悦来客栈,恶声恶气的低声道:“你先前不挺厉害吗?你要谁死无全尸?”
客栈柜台后的杨戈,打着呵欠微微朝方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把这些晦气玩意带走,别影响他们做生意……看都没看那位孟大公子一眼。
方恪满脸堆笑的微微颔首,然后低下头大力的抽打孟大公子那张小脸儿,狞笑着低声道:“放心,咱爷们还有的是时间相处,我会好好招呼你!”
被巨大的恐慌包围的孟大公子,此刻终于明白,他们孟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招来这么大祸事,张口就要讨饶……
方恪自然不会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一把堵住孟大公子的嘴,将其从地上拎起来,对准他的屁股就是飞起一脚,踹得他连滚带爬的往前走。
末了,他似是随意对悦来客栈一伸手,就像是朝着悦来客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戈还没正明白那厮在搞什么飞机,就见到两个身穿锦衣、手里拎满大包小包的壮实汉子,大步走进大门。
大堂内招呼来捧场的熟客的刘掌柜,见二人衣裳光鲜,连忙迎上去接待:“两位客官看着面生,是来走亲戚的么?快请坐下歇歇脚,二牛,上热茶!”
面对老掌柜满脸堆笑的热情接待,两名汉子显得很客气,齐齐拱手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兄弟俩确是初到贵地,代主家前来拜见一位贵人。”
老掌柜一听:“原来是江淮来的贵客,快请上座,小号有铜锅羊肉,可谓是路亭一绝……”
“掌柜的,我来吧。”
杨戈上前接替了老掌柜,伸手往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楼上还有雅间儿,请上座。”
两名汉子客气的点头,顺着他的指引往二楼行去。
眼下客栈刚开门,前来捧场的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为了凑个人气儿,都在一楼大堂内,二楼还空着。
杨戈将二人领到靠窗的角落里落座后,不待二人说话便扯着喉咙高呼道:“铜锅羊肉一套,羊肉二斤!”
“得嘞!”
一楼忙活的张二牛高声呼应。
刚刚落座的两名汉子,此刻已经站起身来,面色恭敬的躬在杨戈面前。
杨戈将二人按回椅子里:“你们哪家的?连环坞还是杨家?”
一名汉子毕恭毕敬的抱拳回道:“回二爷,小的二人是连环坞的把头,特代少坞主前来给二爷拜年。”
‘难怪方恪那厮敢直接将他们领上门。’
杨戈心道了一声,笑着摆手道:“来者是客,哪有什么大的小的,这顿我请,要是不够吃待会儿尽管加肉,这铜锅羊肉的汤底是我调的、羊肉是我切的,保管你们吃了一回想二回。”
答话的那汉子连忙回应道:“不敢劳二爷破费,小的出门前,少坞主特地叮嘱小的,万不可给二爷添麻烦。”
杨戈不在意的摇头:“不妨事,在他的地头你们听他的,到了我的地头你们就听我的,安心吃就是,等回去了给你们少坞主好好描述描述我的手艺,勾一勾他的馋虫!”
两名汉子闻言都嘿嘿的憨笑。
杨戈拍了拍二人的肩头:“你们先坐,我去底下看看,等忙过这一波,再上来。”
二人当即又要站起来,却被杨戈按着动弹不得,只能拱手道:“二爷自去忙,不必招呼我们哥俩。”
杨戈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
二人目送他下楼,而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二爷看起来,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啊。”
“是啊,谁能想到,二爷这样的能人竟然会屈居在一间名不经传的小客栈里做店小二呢?”
“这可能是就大人物的独特癖好吧……”
“咱哥俩嘴可得严实了,这里的事儿,除了少坞主,谁都不能说。”
“你当我没脑子呐?说?说完脑袋搬家?”
“我这不是怕你酒后误事么?”
“你倒是提醒我了,打今儿起,戒酒!”
二人蛐蛐咕咕的低声交谈着。
不一会儿,忙过饭点最忙那一波的杨戈,就端着铜锅和羊肉上来了。
二人见状,连忙起身上前双手来接。
杨戈也随他们接走自己手里的托盘,笑着低声问道:“老坞主身子骨还好吧?”
“托二爷您的洪福,老坞主身子康健,我二人临行前还特地出关嘱咐我二人,邀请二爷去咱连环坞盘桓一些时日。”
杨戈颔首:“会去的……”
他招呼着二人坐下,拿起料碗给二人调小料:“正好,我还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帮忙,你们先帮我参谋参谋。”
两名汉子想也不想的就拍着胸脯打包票。
杨戈摇头:“先不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想运一批粮食到关外,想借你的连环坞的船走一趟,省下些路上的损耗,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二人听后,都迟疑了两秒钟。
一名汉子回道:“回二爷,朝廷对往北走的粮食,一直都卡得很严,若是量少还好,若是量太大……怕是过不去。”
杨戈问道:“一万两银子的量,算大还是小?”
那汉子如是回道:“超过一千两的量,就算是大了。”
杨戈:“那我把一万两银子的量,分成十批走,三五月内走完,可行么?”
那汉子当即一口应下:“能行,纵然还有些许细节需要斟酌,我们连环坞的面子,也过得去。”
杨戈点头:“那就行,反正也不是很着急。”
他的话音落下,另一名汉子抱拳道:“还有个关键之处,需要告知二爷,我连环坞的船只与人手,最远只能抵达蓟州,再远,就过界了,容易引起事端……小的此言非是推脱,我们连环坞也不怕生事,就怕误了二爷的大事。”
杨戈将两个料碗推到二人面前,笑道:“不妨事,我到时候提前给那边打招呼,看他们能不能派人来接应,要是不行,我亲自走一趟便是。”
二人心下略略松了一口气,“二爷若肯亲自出马,自是无往不利!”
杨戈往锅里下了一盘羊肉,搅和了几遍后就夹到二人碗里:“尝尝我的手艺。”
“谢二爷!”
二人道了谢,提起筷子将薄薄的羊肉沾了点小料就送进嘴里,还没咀嚼就开始吹捧。
杨戈麻利的烫着羊肉,笑道:“不能光沾,得搅和,要嫌味淡了,自个儿再搁点儿盐。”
二人唯唯诺诺的点着头,依着他的说法将羊肉往料碗里搅了一圈再送进嘴里,然有又是肉刚一出口,就开始吹捧。
匮乏、重复的吹捧语句,估摸着是把自己对美食的所有溢美之词都挤出来了。
杨戈教会了二人怎么烫羊肉后,就搁下了筷子,让楼下的张二牛再送二斤上来。
“你们此来,只是给我拜年吗?锦成可还有其他言语,要你二人带给我?”
他这么一说,吃得脑门冒汗的二人齐齐阁下筷子。
“回二爷,确还有一事……近来江浙有大批东瀛浪人出没,少坞主恐后边再起事端,嘱托我们兄弟二人问一问二爷的看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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