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的?他俩考得怎么样?”
宋玉萍如实汇报了方新民和宋文全的考试成绩,“我哥考得还可以,新民的成绩不太理想。”
虽然从开始就没报太大希望,知道结果后,方翰民还是有些失望,“你哥这综合名次,肯定能被录用,方新民就惨了,他的综合排名在两百名开外,一共才招录150人,根据从高分到低分的录取原则,他一点希望都没有。”
看着方翰民稍显低落的情绪,宋玉萍理解他的心情,“按照考试成绩衡量,新民确实出局了,可是,就怕老家的人知道我哥被录用了,而你兄弟却被拒之门外,到时候你百口莫辩,他们一定会怪罪于你。要不......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给新民找个机会?”
一听这话,方翰民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不要再说了。关于方新民参与招工这件事,咱们早就有言在先,因为学历不够,他本来不符合报名条件,为了尽可能给他创造机会,你甚至费尽心思给他弄了个高中毕业假文凭,违背原则的事都做了,帮忙帮到这种程度,还要我们怎么样?文化成绩是一道硬杠杠,新民的分数太低,就他那水平,我帮不了他。”
厂有厂规,那么大的红星制药厂,方翰民作为一厂之长,有多少双眼睛随时都在盯着他,正人先正己,如果他不坚持原则,下面的各级部门负责人就敢肆意妄为,厂里的各项工作岂不要乱套?
其实,方翰民目睹过红星制药厂曾经的乱象,接任厂长后,他一直保持廉洁自律,洁身自好,在涉及人财物的事情上,尽最大努力做到公开透明,不仅让那些千方百计挑他毛病的人极度失望,而且给全厂各级领导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宋玉萍当然了解方翰民的行事风格,她的建议不是让方翰民插手厂里的招工事务,方翰民也不可能那样做,她只是觉得方翰民的父母和兄弟不好安抚,如果不能给他们带去希望,哪怕是渺茫的希望,任凭方翰民如何解释,也很难求得他们的谅解。
既然方翰民当场拒绝了她的建议,宋玉萍也没啥可说的了,“好吧,那就顺其自然,不过新民的考试成绩不理想,你觉得要不要把结果通知他?”
“他参加了考试,无论什么结果都要通知他,说不定他正等着结果呢。”
“那你这两天抽时间往老家写封信,把新民的各科成绩和综合排名告诉他,这件事我就不操心了。”对于方翰民老家的事,宋玉萍不想过多参合。
“这几天我很忙,你的时间比较宽裕,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就能写封信。”
“你没有不忙的时候,写封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家人解释,我觉得你自己写最合适。”
方翰民想了想,他认为宋玉萍说得在理,“对,你跟他们没法解释,这信还是我来写。”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人事科长老侯到方翰民办公室向他汇报招工情况,侯科长重点汇报了文化考试结果,并就录取细则征求方翰民的意见。
方翰民早就表态不插手招工事务,他礼节性地听完老侯的汇报,对于最终的录取细则,他没有给出任何意见,而是让老侯和人事部门根据有关政策看着办。
尽管知道方翰民的态度,但老侯认为,方翰民是全厂的一把手,又分管人事工作,这么重要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向他汇报。
方翰民要置身事外,侯科长当然无话可说,谈话结束后,老侯起身离开,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又转身回到方翰民对面,“方厂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打听?”
“没有必要顾虑重重,你想打听什么事?”
“宋老师代为报名的那个叫方新民的年轻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当初宋玉萍的工作调动涉及三方交易,老侯曾代表红星制药厂出面跟宋玉萍的调入单位进行过交涉,所以,他对宋玉萍的情况比较熟悉。
虽然遵循方翰民的嘱咐,宋玉萍在报名电话中只字未提她跟方翰民的关系,但是,当侯科长看到报名表上“代理人”一栏的名字和单位时,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宋玉萍是谁,再看她为其报名的人叫方新民,跟方翰民仅一字之差,这两条信息,让老侯再也不能熟视无睹了,为了慎重起见,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有关情况搞清楚。
也许早有思想准备,对于老侯的问题,方翰民显得若无其事,“你问这个干什么?既然文化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人事部门按照事先制定的原则录取就是了,不要被其他因素所干扰。”
方翰民的正直无私有目共睹,但是,老侯主管人事工作近二十年,根据他掌握的政策,他认为凭方翰民这些年对红星制药厂的贡献,这次招工即使专门拿出一个名额奖励给方翰民,也不违反有关政策。
老侯意味深长地说:“方厂长,你把事情想复杂了,没有人干扰我们的工作,原则要坚持,但其他因素也不能一概忽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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