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找过方尔玉和宿离之后得知他们二人都未见过他的同心结,不止他们没见过,照顾他醒酒的林半夏和鸿踏雪也没见过,连送他酒喝的闻南曜都未曾见过。从闻南曜的屋子到他的屋子,一段不长的路他来回犁了数遍,也逐渐灰心下来。
索阆彧与骆轶公干归来正好与杨臻迎面相遇,二人各有心事,已备好认真问好的姿态,谁知杨臻一心扑在路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险些便要错过时,骆轶开口唤住了他。
“公子。”
骆轶大概知道,杨臻已不是那位杨家公子,他倒是晓得杨臻换了新名,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过于生分。索阆彧亦是如此,他比韦润他们晚一届,虽然年岁差不多,但他来得晚,认识杨臻时所见的完全是那个将门虎子,如今再见,他也不知该如何相谓。
“找什么呢?”索阆彧以他生平最温和的语气问。
“我娘……”杨臻稍有恍惚后又改口,“找一个念想。”
索阆彧心思飞转,他有一瞬间想到了恩师的亡妻,但又立刻意识到杨臻说的应该是温婉——温婉呐,这个人,他曾经在人海中见过一次,仅是一眼,足以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明媚绚烂。
“我们帮公子一起找吧!”骆轶道。
杨臻好似此时才看清眼前人是谁,摇头道:“不用。”
骆轶虽然期待与杨臻偶遇,但真到对面之时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把机会拱手让于索阆彧。
索阆彧在沉重中编好了一长串客套辞令,临到开口时只剩了三个字:“对不起。”
杨臻暂时收了埋头寻觅的心,茫然地看向索阆彧,未及开口,索阆彧又道:“之前在将军府门外,我不该把气撒到你身上。”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不敢抬头的认错模样,杨臻忽然感到一股五味杂陈,隐约又是一种阔别重逢的熟悉。“原本也是我的错。”他说着直接靠在了一旁的廊柱上。
索阆彧立时想要否认,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骆轶耐不住此等尴尬的场面,绞尽脑汁地替索阆彧找补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眼下咱们也算是故人重逢,何不聊点开心的事呢?”说完之后他反倒觉得更尴尬了,如今能有什么开心的事供他们聊?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骆轶悄悄扯了扯索阆彧的袖子道:“索将军,咱们还有不少……”
索阆彧并不领他的情,反而道:“骆大人,你先去忙吧。”
骆轶尴尬且无语,但仍不失风度地与二人各自道了别后干脆地离开了。
“将军最后那段日子,一直惦记着你。”索阆彧垂首道,“将军受伤之前我不在场,也不大知情,刚听说的时候我以为是见泽他们在跟我开玩笑。那段日子里我们几个一直陪着他,和——新来的,和将军的儿子一起陪着他,我不明白将军为什么那么惦记你,你不知道,我也看得出那位的脸色越来越臭,他大概也想不明白吧,或许他都不愿意去想到底是为什么。”
杨臻任他念叨,只安静地听着。
“与牧和见泽劝我说,将军的事不该怪你。”索阆彧似乎出了神,“你知道吗?将军最后病糊涂了的那两天里一直在忏悔、道歉,说对不起你,对不起他的亡妻,还对不起一个叫‘婉儿’的人,唯独……”
“唯独没说他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杨臻笑得十分乏力。
“确实没提到如今那位平右将军……”索阆彧虽不确定花千树是不是杨恕最对不起的人,但还是把原本的话说完了。
杨臻不愿与人评判到死都在犯糊涂的杨恕:“骆大人说得没错,事情都过去了,值得高兴的是平右将军府的英名还在。”
索阆彧终于敢抬手搭在了杨臻的肩上说:“没有这个结果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杨臻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闻南曜径直朝他们走过来道:“你们两个坐这儿干嘛?春寒料峭的,不怕伤寒?”
索阆彧明白闻南曜这话的关心里没几两能剐蹭到他,赔着罪便要送杨臻回屋。
闻南曜谢过他好意,转而选择自己陪杨臻回去。直到进屋之时,杨臻还在跟闻南曜客套避嫌:“侍郎大人跋涉至此只为这般赋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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